天还没亮,路荣就被张福从温暖的被窝中“请”了出来,路荣睁开眼睛,看着张福的灯笼,一时有些恍惚。
“这么早去参加婚典吗?”路荣懒洋洋地揉着眼睛问道。他对这种热闹没啥兴趣,要不是霍光说皇上点名邀请,不去会治罪,他真不愿意大冷天去那种地方傻傻站着。
“皇城司来人,让你去作个证。”张福说道。
“作证?”
“说是抓住了一个刺客。”
路荣一怔,转念明白了,这是让自己去认人。
“那我就不用去参加婚典了吧。”路荣心存侥幸地问道。
张福怔怔地回答道:“要是关儿在就好了,他去作证,你进宫,两不耽误。”
路荣心中一酸,劝慰道:“福叔,今天也许就找到了。”
张福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打着灯笼将路荣送到大门口。皇城司的马车正等在府外,小六子坐在车夫旁边。看着路荣坐进马车,张福冲着小六子叮嘱道:“快去快回,荣少爷一会儿还要跟老爷进宫。”
小六子憨憨地笑道:“放心吧,就让荣少爷认个人,一会儿我就送他回来,不会耽误事的。”
马车在凌晨的街道上,得得地走着,路荣倚着车厢,打了个哈欠,问道:“让我认什么人啊?不就是那个卖酒的吗?”
小六子依旧憨憨地答道:“裴大人请公子过去,我们当差的可不敢多问。”
“噢。”路荣在马车的颠簸中有些犯困,嘟囔道:“我下午就在皇城司,你们抬回来的那具尸体我看了,像是鸿宾楼的刺客,只不过,那个人手指是齐全的。嗯,也许是我没看准吧,毕竟,那天挺吓人的。”
小六子只“嗯嗯”的回应着,路荣不再说话,很快睡着了。也不知睡了多久,一个剧烈颠簸把路荣惊醒,他掀开窗帘一看,天已经有些灰蒙蒙的亮光了。路荣放下帘子,忽然心里咯噔一下,不对啊,这不是城里,怎么已经出了城?
“这是去哪?怎么出城了?”路荣紧张地问道。
“裴大人就在前面等着呢,马上到。”小六子答道。
“停车!”路荣大喝道,“你究竟是谁?裴风知道我今日一早进宫,根本不会约这么远的地方。”
小六子冷冷地答道:“小子,我奉命送你上西天。”
话音刚落,小六子就闯进车厢,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直刺路荣心口。
路荣已有防备,急忙向车厢侧面狠狠撞去,马车陡然失去平衡,在一阵马嘶声中,轰然倒地。
小六子被突如其来的侧翻震飞了匕首,头也重重地磕了一下,趁小六子愣神的机会,路荣跨过小六子身体,向车厢外逃去。
路荣跳出车厢,刚跑出两步,车夫的马鞭兜头直击过来,路荣一矮身让过鞭头,拔腿再跑。
车夫飞身扑到,一只手抓向路荣后背,路荣听得背后风声,向斜刺里跃了出去。
路荣处于生死边缘,潜意识里那个将军后代的路荣所习得的武艺,霎那间都在记忆中苏醒。
路荣辗转腾挪,让小六子和车夫迟迟不能得手,二人不由得着急起来,眼看天就大亮,这条路上就会有行人出现,被别人看见可就麻烦了。
小六子和车夫加紧了攻势,路荣被两个大人围攻,身高气力都很吃亏,一不留神,被小六子一刀刺中大腿。
路荣痛呼一声倒在地上,小六子紧跟着一刀刺向路荣喉咙。眼见路荣已无处闪避,小六子心中窃喜。
突然一只羽箭破空的声音疾啸而至,正正击中小六子的手腕,小六子“啊”地一声惨叫,回头一看,一个白衣女子站在不远的山坡上,正挽弓搭箭。
紧接着,第二只、第三只羽箭呼啸而至,分别射向小六子和车夫,两人就地一滚,避开羽箭,滚到了马车后边。
路荣见白衣女子出手相救,挣扎着站起来,单腿跳着向山坡方向奔去。
小六子见路荣要跑,急忙探身要追,但刚露出头,一只羽箭就擦着耳朵飞了过去,吓得他赶紧缩回车厢后面。
一阵驼铃声传来,走过来一个商队,打头的一个人,见到侧翻在路中间的马车,大声喊道:“需要帮忙吗?”
小六子和车夫再次探出头,发现路荣刚好被驼队隔开,这么多人已无法再动手,车夫笑着冲来人摆摆手,回道:“没事,我马上把车挪开。”
车夫悻悻地抬起车厢,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拉车的马跑了,只好一人吭哧吭哧将车挪到路边,让驼队通过。
小六子咬紧牙关,借助车厢藏着身形,他不能让别人看见他手腕上中了箭。
路荣终于蹦到了山坡下,白衣女子戴着面巾,瞥了路荣一眼,见他腿上鲜血已经染红了裤管,女子飞身跃到路荣身边,扯下脸上面巾拧成条,系在路荣伤口上面。
路荣疼得咬牙切齿,只觉眼前金星直冒,连女子的长相都看不清楚。女子见路荣脸色发白,鄙夷地哼了一声,将他夹在腋下,几个飞跃,消失在山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