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马蹄疾飞,转眼间鲜卑大军便与最前方的炮灰相遇,鲜卑军中拓跋诘汾看着这群曾经的属下和同族,眼中只有无尽的冰冷和残酷,扬起手中弯刀,厉喊一声之后便率先冲入人群之中。
战马直接撞飞了首先遇到的一名青年男子,那青年男子落地之后疯狂的口吐鲜血,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动静。拓跋诘汾视而不见,手起一刀又将愣愣的站在自己旁边的一名老汉砍到。
鲜卑大军如虎狼一般冲进了鲜卑降兵之中,不断的收起刀落,将一名名同族砍翻在地,没有丝毫的不忍和犹豫。炮灰之中也有一些曾经的战士,他们都隐藏在人群中寻找反击的机会。
一名身强体壮的青年汉子猫着身子躲在一名老者的身后,在那老者被一名鲜卑士兵砍倒之后,那汉子突然一跃而起,直接将马背上的鲜卑士兵扑下马,他则一把抓住马鞍,灵活的翻上马背,逆着大军的方向逃跑是不可能了,所以他准备和鲜卑骑兵一起,反过来进攻幽州大营,那样他或许还有活路。只可惜,命运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身后的一名鲜卑士兵迅速跟上,一刀将其斩落。
一名老汉见鲜卑士兵狰狞的向自己冲来,手中的弯刀已经高高扬起,其毫不犹豫的翻过身来将身后的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拥进怀中,整个人向地面倒去。噗嗤一声撕裂声响,那名鲜卑士兵弯刀无情落下,斩在了老者的后背上,老者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将怀中的孩子抱得更紧了,用尽最后力气说道,“孩子,活下去!”。
一名身手灵活的青年在万军之中不断摇摆着,灵活的躲过一把又一把劈向他的屠刀,最后,在一名鲜卑士兵劈向他的时候迅速的抓住那名鲜卑士兵的胳膊直接将那名鲜卑士兵拖下马来,同时快速抢过那名鲜卑士兵的弯刀,一刀刺入了对方的胸膛,那鲜卑士兵无力的呻吟几声之后,死不瞑目。那少年面色闪过一道喜色,然后快速扬天躺下,手脚麻利的将包括那名鲜卑士兵在内的三具尸体放在自己身上,一动不动。
……
炮灰阵营中的身影一道接一道的倒下,看起来就像是被收割的麦子。
鲜卑骑兵的速度很快便慢了下来,当他们冲出炮灰阵营的时候,战马基本上都从奔跑变成了小跑,只有成功从两侧山坡迂回下来的骑兵还保留着一定冲击性。。
然后,鲜卑骑兵又迎上了拒马桩
“放箭!”,敌人进入射程范围内,黄忠自然不会错过机会,当即下令,战鼓震天,号角连绵,天空之中,突然暗了下来,密密麻麻的箭矢,如压顶黑云一般,盖向了所有被笼罩在内的鲜卑士兵和鲜卑降兵,甚至,因为箭矢的密集,一些箭矢在空中就已经开始发生碰撞。
“啊!啊!……”,瓢泼而下,鲜卑军中无数惨叫声响起,无数士兵翻身落马,地面上,红色很快便盖过了青色,刺鼻的血腥气,也逐渐挤走了青草的芬芳。
“哈啊!”,大营正前方,冲在前方的鲜卑士兵粗暴的劈开拒马桩,而没有劈开的,则直接撞在了拒马桩上,一头栽倒在地,彻底失去了爬起来的希望。仅仅一个照面,拒马桩便被尽数破坏,海浪一样的鲜卑骑兵,冲进了营地防线之中。
只是,没了拒马桩,却还有无数的铁痢疾和陷马坑,依旧够鲜卑骑兵喝一壶的,尤其是山坡上,被铁痢疾放倒的战马顺着山坡滚下,撞翻了好几个同伴。
“嘭!”,一声巨响,一匹战马冷不防蹄下陷马坑,失了前蹄,背上骑兵猛然从马背上摔下,脑袋重重撞击在地上,脖子扭曲成了直角,一声不吭便失去了生命。
“咚!”一匹战马不小心踏上了铁痢疾,剧烈的疼痛让马腿一软,背上士兵虽然反应过来,在冲出马背的一瞬间,便做好了撑地前滚翻的准备,但悲剧的是,直接跌落在铁蒺藜上,失去了前滚翻的机会,被后来战马跟上,直接撞飞,一口鲜血喷出,满目不甘的跌落在地,断了气息。
……
鲜卑一众,尚未碰到盾牌兵,便已经损失惨重,而这,也仅仅是开始。
“骑兵准备,放箭!”,大营之中,黄忠见再次下令。
众将士接到命令,纷纷开始行动起来。第一梯队的一众骑兵,立即拍马驰骋起来,距离重盾兵四五十步时,拉满弓,四十五度角斜举,也不瞄准,直接用最大力气将长箭射出,然后迅速向两边游走。第二梯队跟上,重复之前动作;第三梯队跟上……
一波波箭雨,连绵不绝,天空之中,始终被黑压压的箭云覆盖,令天地暗淡,气氛压抑。
无数鲜卑士兵在惨叫声中,或中箭、或坠马,但在他们的身后,还有更多的鲜卑士兵,无惧死亡,叫嚣着向前冲去,前赴后继。
大营之前,无数长箭密布在草原上,或插入草地中,或躺在草地上。鲜血,不知何时已经映红了营前大半青草,甚至,汇聚成一条条泛着耀眼腥红的小河流,在低洼处汇聚,偶尔有战马经过,溅起漫天血雨。
尸体,有人的,有马的,四零八落的散布在草原上,形态各异,有的脑袋中箭,有的胸膛中箭,甚至有的被射成了刺猬;有的身体诡异的扭曲着,不知是被战马撞击过还是践踏过,狰狞可怖的面庞以及几欲突出的眼球,都在默默的昭示着他死亡之前所遭受的痛哭;也有人浑身遍布铁痢疾,殷红的鲜血自密布的伤口处汨汨流出,染成一个血人。
也有人坠马后并未死亡,痛苦的蜷缩在草地上,尽可能将身体蜷成一团,缩小自己的体积,以防止再被战马践踏或者是箭矢射到。即使,全身疼痛的一口钢牙几欲咬碎;即使,眼睁睁看着血液自伤口流出,也没有任何一个士兵向同伴伸出求援之手,因为所有人都清楚,当战争开始时,心中的目标就只有两个:第一,保护好自己,不被杀掉;第二,杀掉对手,不让对手杀掉自己。至于其他,与自己无关。
无主的战马,似乎忘却了马背上的主人已经跌落,仍裹挟在大军之中,嘶鸣着向前冲去,它们不知道停下,更不知道后退,心中的恐惧和混乱的大脑,只给了身躯一个信号,那就是不断向前,再向前。
终于,鲜卑的先头部队,碰上了早已准备妥当的重盾兵。鲜卑骑兵经验丰富,面对面前墙似的高大盾牌,先驱赶着无主战马进行撞击。
“轰!”,一匹无主战马见面前大盾想要停下,但为时已晚,沉重的身躯携带着强大的冲击力,轰然一声撞击到盾牌上,而后软软倒下,痛苦的嘶鸣着,抽搐着。
“噗!”,盾牌之后,身体紧紧贴着盾牌的重盾兵,只感觉一阵浩瀚巨力从盾牌上传来重重的撞击在身上,五脏六腑随之震动,喉咙之中一股甜气奔涌而上,直到嘴边,一口鲜血喷出,甜气化为满口腥涩,眼神、面色也一点点暗淡了下来,但想到了自己使命以及身后的袍泽,已经略显灰暗的眼中却猛然爆发出一阵精光,大喊一声,继续死死顶住盾牌。
而他的同伴,此时也更加用力的抱紧支撑盾牌的铁木,向前猛顶,紧紧咬死的牙床中,早已布满了血沫,双眼之中,也布满了血丝。
一名鲜卑骑兵见战马的撞击竟然没有撞倒盾牌,面上顿时诧异一下,但随即,凶狠的呼喊一声,跃马上前,举起弯刀,想要自上而下,将盾牌身后的幽州兵砍杀。可惜,他刚刚从盾牌后面露出脑袋,一杆长枪便一闪而至,带着轻微的割裂声,刺穿了他的喉咙。尸体,软软的倒在盾牌上,鲜血,自脖间涌出,顺着盾牌留下,为盾牌增添了一抹暗红。
“冲!”,这一处的盾牌挡住了鲜卑骑兵,但另外几处的盾牌却没有挡住,被撞击之后,盾牌之后的盾牌兵抵御不住巨大的冲击力,身体倒飞出去,盾牌开始倾斜。鲜卑士兵见此,眼中漏出兴奋的、狼一般的光芒,对盾牌不断发起冲击,终于,将盾牌推倒。
两名鲜卑士兵簇拥着从打开的缺口冲了进来,但盾牌后的长枪兵立即补上,一枪洞穿了其中一名鲜卑兵的身体,但那鲜卑并也着实凶横,也不顾受伤的身体,撇下弯刀,双手紧紧攥住长枪,不让长枪兵将长枪抽回。另外一名鲜卑兵大喊一声扑上,幽州兵急忙扔掉长枪,抽出腰间弯刀,可惜,他的动作慢了一步,另外一名鲜卑士兵手起一刀,将其脑袋劈成两半。
如同长堤出现了一个缺口,然后,汹涌的洪水不断冲击缺口,将缺口不断扩大,最后,彻底决堤,汹涌的洪水带着雷霆之势,奔腾而下。
“全军冲击!”
盾牌兵和长枪兵失去优势,黄忠立即下达了新的命令,而后,一直蓄势待发的幽州骑兵和鲜卑精锐,策马奔腾起来,呼啸着朝鲜卑大军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