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诸葛亮那里领了法旨,关平不敢怠慢,回到府中连忙修书一封,派人去阆中请华佗华神医到成都来走一遭。
说话这华神医也真够累的,没几天就从南跑到北,又从东跑到西;等哪天一定要给他建个医学院啥的,让他培养一大批小华佗小神医出来。
第二天一早,关平换了一身新衣裳,前去看望法正。
法正出身名士家庭,为名士法真之孙;法真乃汉末大儒,号“玄德先生”,跟刘备的字倒是一样。去见这样的大人物,当然不能穿得太寒酸。
汉末的许多世家名士都十分清高,不屑于跟那些行伍出身的“武夫”交往。
比如张飞就十分仰慕名士刘巴,却被刘巴拒之门外,还蔑称其为“兵子”;而世家出身的孟达也明显看不起行伍出身的刘封,从而导致了双方的矛盾。
法正虽然是名士家族出身,倒是不怎么排斥那些行伍之人。
刘备入蜀时,法正在写给刘璋的劝降信中就特意提到过张飞;在汉中之战时他与行伍出身的黄忠也配合得相得益彰,因此能力斩夏侯渊取得大捷。
不过法正此人心胸似乎不太开阔,史载此人性格恩怨分明、睚眦必报。
法正任蜀郡太守掌握大权后,曾经对他有过小恩惠的人都受到他的照顾;他有过小矛盾的人都加以报复,甚至擅杀毁伤己者数人。
有人向诸葛亮告发,希望他能够禀报刘备,不要让法正作威作福。而诸葛亮深知法正是深得宠信的肱股之臣,劳苦功高,因此不加过问;
不过在法正跟随刘备前往汉中前线后,诸葛亮就借口政务需要,奏请刘备用杨洪代替了法正的蜀郡太守之职。
关平倒是不怕跟这些世家名士打交道,你们看不起老子,老子还看不上你们呢!
不过在这个连纸张都没普及的年代,文化知识都掌握在这些士大夫们手里,要想治理国家、抽丁征粮还只能依靠他们,笔杆子可一点不比枪杆子差。
关平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孟达的事情。法正与孟达乃是同乡好友,都是扶风郡郿人,而且孟达的四千家部曲有一半还是法正的;
当年法正与孟达各率部曲两千家迎接刘备入蜀,刘备留孟达率四千部曲守秭归,自己和法正一起入蜀。
如果自己伙同刘封干掉孟达这笔旧帐被翻出来,事情可就不好办了。虽然孟达是被刘封亲手斩杀的,但这件事情关平也脱不了干系。
孟达乃东州派一员大将,兵权在握虎踞上庸,是法正的重要外援;如今孟达一死,东州派可以说是损失惨重。
没办法!
关平现在只能咬着牙去见法正。所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好心好意去看望你,总不至于被赶出来吧?
再者说法正此人恩怨分明,关平要是真能救他一命,想来法正不会再拿孟达来说事吧?
不一刻关平来到法正府邸,通传主人后门人引入。
进得屋内,只见法正盖着被子躺在榻上,额头上还盖着一条湿巾,看来病得不轻;除了法正的家人在忙前忙后,榻边还坐着一个中年男子。
关平搜索了一下自己的旧记忆,想起此人正是李严。
李严字正方,南阳人,现任犍为太守、辅汉将军;后来的他成为为蜀汉重臣,与诸葛亮同为刘备临终前的托孤之臣。此人也是东州派重量级人物,与孟达为至交好友。
李严此人可以说是文武双全,刘备入蜀时他身为刘璋帐下大将,曾经在绵竹与黄忠大战四五十合不分胜负;归降刘备后他又受命与诸葛亮、法正等人一起制订《蜀科》,奠定了蜀汉的法律体系基础。
不过李严此人在历史上的评价似乎不太高,陈寿评价他“性自矜高、招祸取咎”,他的同乡陈震也说他“腹中有鳞甲,乡党以为不可近”;
后来李严与诸葛亮产生矛盾,运粮不继导致北伐撤军,受到诸葛亮的弹劾而被废为庶人。
想当年关平与刘封共同跟随刘备入蜀,因此与法正还算熟络,跟一旁的李严也见过几面,大家都算是老相识了。
不过身为犍为太守,李严此时出现在法正府上,怕不只是来探病那么简单;毕竟法正死后李严可就是东州派的首席大佬了。
“拜见法令君!”
关平也来不及多想,他双手抱拳上前说道,“听闻令君卧病,末将关平特来看望!”
“有劳关小将军了……”
法正躺在卧榻上有气无力地说道。正说话间,两个丫鬟上将法正扶坐起来,手持药碗汤匙给法正喂药;
不知是药太苦还是怎么着,法正吞咽不下连连咳嗽,药汤洒了一身。没想到法正病得如此严重,看样子不像装的,关平不禁暗暗叹息。
“哼!”
此时李严哼了一声,冲着关平冷冷说道,“不必惺惺作态!汝与刘封害死孟子度,如今还有何面目来见法令君?真是不知廉耻!”
“正方兄何出此言?”
关平早有心理准备,听了李严的斥责也不懊恼,他假作无辜状道,
“世人皆知刘封与孟达二人失和已久、水火不容。本将原本是想令二人和解;不料孟子度口出狂言惹恼刘封,因此被刘封于宴会之上斩杀,本将也是十分痛心……”
“巧言令色!”
李严可不是那么好骗的,他一甩袍袖怒气冲冲地说道,
“什么和不和解、痛不痛心,都是口说无凭、花言巧语罢了!刘封拔剑之时,你如何不拦阻?如今刘封已死,死无对证,你自然可以信口胡说、虚言狡辩了!”
“正方且住……”
见李严咄咄逼人的样子,法正喘了口气,微微抬手止住李严道,
“往事皆已矣!人死不能复生,子度之事今后就休要再提了。关……关小将军能有心来探望本官,已经是难得有心了,本官感激不尽……”
见法正发话,李严也就只得讪讪地作罢。
关平见状也就不再搭理李严,还是抓紧时间办正事吧。见法正似乎是身体极其疲惫虚弱,连忙上前进言道:
“法令君!在下斗胆,已经请神医华佗前来为令君诊病,不日即可到达成都!有华佗华神医在,必能妙手回春、药到病除,还请法令君多多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