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陌带着难民部队想司隶部左冯翊迁移的时候,刘彻正在白虎殿里那张巨大的地图上看着。
钟二慢步踱过来,弓着身子,阴柔的语调中带着谦卑,说:“陛下,卫大夫求见。”
刘彻回过身子来,说:“宣!”
“诺!”
钟二刚刚退下去不久,刘彻就听见了卫青熟悉的脚步,这是这次的脚步声带着匆忙,卫青还没进门,张口就道:“陛下,大事不好!黄河在西河郡佳县决堤了!”
“什么?黄河决堤!”刘彻猛然一惊,在这个时代,黄河决堤,对于君王来说,是一件头疼的大事,黄河一决堤,就要牵扯到后续的重建、灾民的安置、治河等等的一系列问题,而处理这些问题,都需要钱。于是刘彻接着问:“哪里传来的消息?”
“翊天侯李陌派人火速来报!”卫青又说:“李陌的令兵就在这呢。”
刘彻却没理会那个大夏龙雀骑士,反而问:“怎么没见当地的公文,反而李陌先知道了?!”
卫青道了句:“这个,陛下恕罪,微臣不知,李陌的这个令兵应该知道吧。”
刘彻又把一双虎目看着那卫兵,在这巨大的威严下,那个士兵忍不住,腿一软,跪倒在地说:“侯爷回出云城的时候恰好碰见流民队伍,佳县县城已被冲毁了,传令丞已遭不测,问清楚了之后,就派末将前来长平侯处通知。”
刘彻点了点头,紧皱的眉头稍微舒缓了,接着对卫青说:“仲卿,你派人跟李陌接头,让他把难民都带往司隶部吧,临时安置在左冯翊处。”
“陛下,李陌就是如此行事的。”卫青拱手上报。
“哦?那就好。”刘彻点点头,李陌这么做的话,还是符合他的心意的,于是喝了声:“来人!去把汲长孺找来,这治河的事情,汲大夫再适合不过了!”
刘彻的话音刚落,钟二踱步到刘彻身旁,附在刘彻耳朵上低声说了几句,还没等钟二说完,刘彻啪的猛拍了面前的案几,呼啦一下子站起身来,怒喝了一句:“他李陌好大的胆子!那左冯翊是干什么的!”
钟二唯唯诺诺的说:“陛下,李陌是裂土封侯的大吏,左冯翊在他面前,还不是蝼蚁般的存在,怎么敢得罪他啊。”
“放屁!”刘彻大怒,爆了句粗口。
原来,司隶部左冯翊处的难民越聚越多,远远超过了李陌四五万的估计,据左冯翊统计,应该不下七万人,这七万人,可就是七万张嘴,每天就是七百多石粮食,李陌“买”下来的那两千石粮食,远远不够,于是李陌就把府库打开,把官粮散了下去。
这时,汲黯也到了白虎殿,听了刘彻震怒的原因,这身出名门,祖上七世卿大夫,胡须都雪白的老者,缓缓的跪下了,道:“陛下息怒,翊天侯此举,依老臣看来,并无过错!”
刘彻一听,怒气未减,冷哼了一句:“哼!并无过错!汲长孺!你老糊涂了吧!府粮都让他私自开了!还并无过错!”
汲黯抬起头来,说:“陛下,要是翊天侯用的自家的名义开仓,罪当满门抄斩!可是,要是他用的是陛下的名义,那是替陛下收买人心。要是不把这六七万难民安顿好了,陛下也知道,说不定就要让他们闹起事端来!陛下不如把李侯召回,当面质问,他是怎么行事的,再说斩不斩的事情也不迟。”
刘彻虽然让李陌这个犯上的举动弄得怒火攻心,可是还是保留了几分理智,听汲黯这么一说,果然在理,沉吟了片刻,道:“仲卿,你持朕的汉节,带领期门军,押送一万石粮食过去,替了李陌,让他回朝。”
“诺!”卫青拱手,刚要出殿,刘彻又是一声喝:“等等,要是有流民作乱!”刘彻忽然目露凶光,接着说:“斩!”
卫青眉头一皱,还是低头拱手喝了声:“诺!”
第二天,卫青带着六千期门,全副武装,押解着一万石的粮食往左冯翊去了。
左冯翊府中,卫青跟李陌交接了事物,支开了所有的闲人,对李陌说:“贤弟,老兄先问你一句,你开仓赈灾,用的是什么名义?别说是你翊天侯的名义!”
李陌嘿嘿一笑,道:“卫兄,这我哪敢啊,用的是圣上的名义啊。”
卫青长吁了一口气,道:“那就好,没事了。哦,对了,你小心一下你上次说过的钟二,此人果然居心叵测。”
李陌听卫青这么说,觉得朝中有个熟人在,还是好,于是拱手说:“卫兄,我知道了,这番带着桑弘羊,不把这阉贼弄死,我就白来这世上了!”
卫青握住李陌的手,又嘱咐说:“嗯,行事小心些!”
“知道了!卫兄!告辞!”李陌一拱手,带着他的出云骑匆匆往长安去了。
长安未央宫宣德殿。
“李陌,谁给你的权力,竟然擅自开府库?!”刘彻一点表情都没有的问李陌。
“自己。”李陌却给了个出人意料的回答。
“哦?”
“陛下可知河水?”李陌不仅没有解释,反而问了一句。
“当然知道,你想说什么?”刘彻问。
“陛下,可见过船只?”李陌还是在问。
“李陌!你想说什么就赶紧说,不要费口舌了!”
“陛下明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民心如水,社稷如舟,陛下不可不查。夏桀无道,商汤起兵;商纣骄奢,周武讨之;至于后世,前秦苛政,暴虐无常,故高祖斩白蛇而起义。陛下不可不察也!”李陌说着,汲黯也在旁连连点头,刘彻却在旁不语。
李陌接着说:“李陌这次开仓,打的是圣上的名义,天子爱民如子,不忍生民涂炭,黔首无家,特命李陌前来开仓赈灾。陛下不见当日情景,万民齐呼陛下万岁。李陌实在是为陛下买的是人心,还自己掏钱买了两千石粮食救急用。”
刘彻早就看了左冯翊的文书,李陌所言不假,龙颜稍舒,于是道:“罢了罢了,不与你计较这些了,以后行事,需要先跟朝廷说一句吧,不过!”刘彻话锋一转,接着道:“你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两千石的粮食,你自己去出钱!”
“诺!”李陌心头还在嘀咕呢:“他奶奶个腿子的,这可是三十六万钱啊!你说的轻巧,我出云城就这么几百户百姓,我得收租子收到什么时候?刚定了十税一的赋税,你就要我自己掏钱!”
汲黯此时出列,接着拱手说:“陛下,那河水治理好了之后,难民如何处置?”
刘彻一听,头都大了,不过他知道汲黯要是这么问了,肯定是想出来了对策,于是接着问:“汲长孺可有良计?”
汲黯接着说:“陛下,不如把这几万百姓,除去部分仍归西河郡,其余的,调去出云城吧!”说着,汲黯把眼看了看李陌,接着说:“想必,翊天侯能妥善处置吧。”
李陌一听,这好啊!有了生产力,还怕生产提不上去么!作物多了,钱就有了!于是李陌跪拜高呼:“愿为陛下分忧!”
一旁的钟二看着刘彻的怒火被平息了下来,直恨得牙根痒痒,心中暗骂:“你这贼人!又让你躲过一劫!”他心里刚嘀咕完,却看见李陌瞅了他一眼,颇有几分凶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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