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李陌心情大好,跟卫婵两个人,两匹马,在草原上驰骋,笑声在空旷的塞外飘荡着。这两年李陌一直忙着跟匈奴的战争,今天抽出一天时间陪卫婵,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跟卫婵这么出来游玩过了。
“小婵,这两年我,我……”两马并辔缓行的时候,李陌开口说。
“哎呀,哎呀,谁要你陪,我没事!”卫婵使劲儿点着头说。
“谁要说没陪你了?我是说这两年,我又大了两岁!哈哈!”李陌逗一逗卫婵,双腿使劲一夹马肚,踏雪乌骓嘶鸣一声,撒腿就开始跑。
卫婵的马,速度差了许多,自然越追越远,只能在后面骂他:“李陌!你个死人!再不停马,你睡城头去!乌骓,停!”
李陌和乌骓都听见了,还没等李陌拉马缰,乌骓自己就停下不走了。两人停马的地方,恰好是一条河——元子河。
卫婵把马拴在树上,李陌倒不用去管乌骓,这马通人性,不会走远的,玩够了就自己回来了。
这元子河是桑干河支流,李陌跟卫婵在河畔驻足,想起当年在元子河畔斩了匈奴万夫长哈斯旭烈,那可是死在李陌手上的第一个匈奴大将!微风中,元子河的层层涟漪,荡开了李陌和卫婵的记忆。
两人沉浸在回忆中,时不时谈起刚刚相见的时候。说着说着,李陌突然想起前生时常见的一种东西,没错,是水库!李陌问一旁玩着狗尾草的卫婵:“小婵,随着出云城扩建,新来的百姓来年一定会垦田,这开垦农田需要什么?”
“啊?”卫婵歪着脑袋,想了想,说:“耕牛啊!”
“哎呀,不是不是,你再想想,耕牛咱们又不缺!”李陌摸了摸她的额头说。
“对了!种子!”卫婵猛地一激灵,说。
“什么种子,不是说了么,必须品中,咱缺什么?”李陌揪了揪卫婵的小耳朵,接着说:“你这丫头,不是挺机灵的么!”
卫婵把个嘴一撅,嘟哝着说:“我又没种过田,我怎么知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要是问我牛羊什么的,我还能说上来,种田哪里懂嘛!”
这倒也是,卫婵生于富贵人家,就算家道没落之后,也是在塞外贩马,哪里懂种田。于是李陌道:“丫头,庄稼要水啊!没有水怎么办?”
卫婵噗嗤一声,笑着说:“嘁嘁嘁,我以为什么呢,水缺什么缺,又不是不下雨!”
李陌摇了摇头,目光灼灼的说:“要是光靠下雨,那不是靠天吃饭么,庄稼种不多,我要的是旱涝保收!管他天旱还是多水,庄稼都能长!粮食收的多了,百姓生活才能渐渐富裕!官府的府粮岂不是也是水涨船高?”
“那怎么办?”卫婵一听,果然很好,可是,怎么才能不靠天吃饭呢?
“蓄水!”
“蓄水?陌哥哥你开玩笑吧?那要多少羊皮囊啊?就是整个大汉的皮囊都拿来也不够用吧!”卫婵还没转过弯来。
“笨!挖坑啊!”
“哦!对啊!那要多大的坑啊?”
“不仅要水池,咱出云城,还要有个护城河!”
“护城河?我倒是见过长安的!杨柳青青,这个好啊!”
“嘿嘿,出云城死活要修成能镇住大汉北疆的大城!”李陌嘿嘿笑了几声,把手中的石子丢到河中,四溅的水花震开了一圈圈的涟漪,煞是好看。
此时天色渐渐晚了下来,李陌拍拍屁股上的尘土,拉起卫婵来,说:“小婵,咱回家,这件事虽然急,却是马虎不得,财力、人力都要考虑,还是问问桑弘羊吧!先回家!”
出云城,翊天侯府议事厅,吃过晚饭,文臣武将们就让李陌给叫过去议事了,此时的议事厅里。
李陌首先开口说:“如今战事初定,府粮消耗得太多了,这两天徭役也多,百姓渐渐开始有怨言了,必须休养生息抚慰民心了!诸位,明年将士们拿出一半时间屯田,别的地方我们暂且管不了,先把出云城的百姓生活水平提上去再说。”
李陌接着把白天的想法提了出来,问桑弘羊,修一处大的蓄水池和相应的水渠,需要多少钱。
桑弘羊不敢大意,思考了好一会儿才敢开口说:“侯爷,这件事,没这么简单,现在算不出来,要是算的话,也得先把地址选好,然后才能计算工程量,再然后才能预计花销。”
桑弘羊这么一说,李陌就觉得自己想的简单了,接着问:“诸位可有认识的水工?”
李陌这边话音一落,宁成拱手出列,道:“侯爷,以前宁某在朝中任职的时候,素闻汲黯是天下一等一的水工,治河有功,让圣上加官进爵的。”宁成以前是朝中的御史大夫,只不过是个酷吏,把宦官外戚打压的太狠了,让人家两家合伙赶出了朝中,但是这朝中大员,他却熟得很。
李陌仔细想着刘彻夜宴中的各个官员,猛然想起来了:“可是汲长孺大夫?”李陌印象中,卫青的确介绍过一个忠厚老者,面容清瘦,一身正气!
宁成点头,娓娓道:“汲黯,名臣,濮阳人,字长孺,治理过黄河。如今是朝中太仆大夫,位列九卿。”
李陌听着,叹口气说:“就是又要长安走一趟了?”
宁成接着说:“非此人不可为之!”
“好吧,过两天我去趟长安面圣,请汲大夫到咱们边疆走一遭!”李陌一拍手说,接着道:“这次宁成、桑弘羊你俩跟我去吧!这筑城的事情,张翼你盯着点。对了,卫参军,你去库莫西部取三匹好马,我送圣上还有李息大夫、卫兄一人一匹。”
“诺!”几人领命后,回去匆匆准备去了。
第二天,三人带着一队卫兵上路了,卫婵知道这次不是封赏这种玩的事情,就没跟着去。
未央宫中。
刘彻召集几人议事,汲黯也在,刘彻把李陌的想法跟汲黯说了。
汲黯扶着自己长长的白胡子呵呵一笑,道:“圣上,老臣老了,腿脚不利索了!不过老臣保举一人!”
刘彻脑袋一想,实在不记得朝中还有谁懂水工,难道还有他不了解的大臣?于是好奇心上来了,问:“哦?汲爱卿速速请讲。”
“齐人徐伯表。”汲黯不紧不慢的说。
“徐伯表?我怎么不认识?”刘彻问。
“他只是一介布衣,圣上自然不认识,他是老臣当年治河时部下的儿子,后来听说,此子水工不在他父亲之下,这件事,应该做的来。”
“好!就按汲爱卿所讲的去吧!”刘彻回头对宦官说:“来人!传齐人徐伯表入朝!”
旁边一宦官走来,应了一声诺。
李陌抬头看着这宦官,有几分面熟,心里还想:“奇怪了!我哪里会认识个阉人?”李陌对于宦官的印象实在是不好,所以心中不断嘀咕,他没想到,这是个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