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着田风挣脱了袁绍的手,开始来回踱步。
所有人都没有出声,他们都从田丰不断变换的表情中看出他正在思考。
田风却在不断的想着之前发生的一切。
这一切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可是太真实了。
这种真实的感觉让他在不知不觉中接受了所有的一切不合理。
或者是因为心里认定曾经的自己已经死了,这是一种强烈的求生欲所导致的呢?
他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看到的有关精神分裂的影片。
比如一个人和他臆想的一家人生活了很多年;
比如一个人分裂成各种不同的人格去做同一件事;
比如……自己因为三国游戏而变成精神病?
那么,应该如何打破这种精神病状态呢?
他抬起头,看着站在对面的袁绍,目光缓缓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悬案上。
突然加速冲过来的田丰让袁绍下意识地连退三步,他身后的许攸和逄纪也站了起来。
田风冲刺抬脚一气呵成,悬案飞了出去。
那碗茶汤失去了悬案的支撑,翻倒在席间,茶渍在地面浸染了一大片。
脚有些痛,那悬案的材质很不错,好在脚头的方靴质量更好。
他低下头思索着,难道说暴力无法打破自己的精神病状态吗?
许攸、逄纪二人的脚步声惊醒了田风。
他抬起头看到袁绍的表情从愕然转向惊喜。
问题。
到底出现在哪里?
“你疯了吗?”赤霄发出怒吼,她开始后悔教会田风屏蔽她的探查了。
一个疯子的分裂人格会问本人“疯了吗?”这样的问题?
田风似乎有些不甘心,他宁愿自己疯了。
他要做最后一次挣扎,如果暴力不行,那么逻辑呢?
“赤霄,”他抬起头,迷茫的眼神渐渐清明,“如果,这里有三十枚铜钱,我和你一次只能拿一或两枚。”
“我先拿,你后拿,谁先拿到最后一枚?”
“……”赤霄发出崩溃的呻吟。“我带来的其他人,要疯也是第一天疯,你这……你这……都半个月了。”
“有些人的反射弧会比较长,见识少建议多读书。”田风最后的挣扎宣告失败。
原来我真的不是人格分裂啊!
他这次从心底接受了自己穿越的事实,尽管依然是被迫的。
那么,现在必须认真对待了。
首先要解决的是眼前这个烂摊子,他在想怎么和面前这三个人解释刚才的莽撞。
“元皓大才!”袁绍笑得很开心,他上前一步拉住田丰,然后转向许攸、逄纪。
“以元皓的身份,确实不好非议董仲颖。”他笑着看向两脸懵逼的同伴,眼里流露出看穿一切的得意。
“你们看这茶汤,那便是董仲颖,而悬案则是他手中的兵马。没了兵马,他与这茶汤何异?”
田风的笑容有些僵硬,心里却有些唏嘘,“知我者,本初兄也!”
他的运气似乎不错,田丰的刚正,面对王超时因为之前的回乡决定,还有眼前的这一幕。
这些误会是那么得美好,不过一时的侥幸,不知道会在何时结束。
他在想该如何迈出真正属于他自己的第一步。
逄纪配合地笑了一笑,看向田丰的目光似乎有了一些变化。
许攸嘴上说着“元皓果然才思敏捷,本初更是慧眼如炬。”眉头却皱成了一团。
“子远兄,可是有不同看法?”田风没有抽回被握着的手,笑吟吟地主动出击。
“攸以为,董仲颖正是有过不奉诏的先例,如果这次再不奉诏,他就不怕引起朝廷震怒吗?有些事可一不可二。”许攸轻抚下巴上的胡须。
“再者,并州牧,陛下任命这个官职应该颇有深意。”
“要知道董仲颖手握西凉精骑,而并州军如今是在并州刺史丁原麾下,这对董仲颖未必不是一个机会。”
田风保持着笑容上前半步,穿越者的优势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子远兄,可敢与丰对赌?丰赌朝廷此次诏令无功而返。”
袁绍松开田丰的手,退了半步,似乎这样可以看得更清楚一些。
“有趣!有趣!”许攸笑了起来,转身叫田家仆从上酒。
待一人一杯酒满上,他和袁绍交换了一个眼神:“既然元皓有此雅兴,哥哥自当奉陪。”
袁绍举杯半开玩笑道:“既然是对赌,总归要有些彩头吧?”
逄纪配合道:“子远在本初身边还缺个帮手,若是元皓输了就屈就一番如何?”
田风笑着挑了下眉毛,“若丰赢了呢?”
“自当与攸同列。”许攸一饮而尽。
袁绍哈哈大笑把酒畅饮。
田风笑着,却没有把酒喝了。
他们三人一唱一和,自己不论胜败都要入袁绍縠中。
那屏风后面可还有一个客卿。
“几位哥哥见笑,丰以为,彩头……”
田风挺直腰身:“尚且不够!”
袁绍似乎有些不悦,轻轻皱了一下眉头,气氛瞬间就不再似刚才一般热烈如火。
许攸依旧笑着:“元皓不妨直说。”
“奉劝你最好不要玩火,”赤霄的声音再次响起,“许攸可是当初怂恿冀州刺史王芬谋反未果,刺杀刺史的人”。
赤霄的话非但没有让田风收敛,他反而笑得更开心了。
“看着就好。”田风在心中阻止赤霄插嘴,凝神直视许攸。
他举杯沉吟,停顿了一下,“若丰输了,今后永不出仕!”
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瞬。
逄纪一步上前劝解道:“酒后对赌,何必如此?”
许攸笑容渐渐散去,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元皓的意思,那攸若是输了?”
这对田风而言是一个机会,哪怕有些失礼,他也要搏一搏。
这个时候他所想的不光是应付客卿王超,他还要尽快获得袁绍的信任,才能有机会跟他进宫。
低声下气地求,他做不出来,袁绍三人也未必看得上。
那反其道而行呢?
“恕小弟冒昧,若是丰侥幸得胜,日后……”他在“日后”二字上加重了音量。
“哥哥身居高位还须提携弟弟,不求和哥哥平级,低一级总是可以胜任的。”
许攸没有应,也没有拒绝。
他和逄纪对视了一眼才向田丰开口问道:“攸现在也是一介白身,元皓又如何觉得我他日能身居高位?”
“冀州刺史王芬当年是怎么死的?”田风赌的其实就是这一刻,之前本想用激将法自抬身价,没想到赤霄给了一个更好的阶梯。
“噢,那王芬是怎么死的?”许攸笑着,一副极感兴趣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