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是前来接应的甄氏人马带来的,田风知道接下来的消息就是董卓进京了。
但整只万余人的队伍却被停留在下曲阳。
一个多月的时间从武阳一路向北,走清河过安平,本来就是想着直接送甄家姐妹到中山毋极县,然后再返回钜鹿晋县的家乡。
但如今随着雒阳消息一起传来的还有一件事。
袁绍前后派出两支队伍早在田风进入淇县前就到了晋县。
其中一支是结亲队伍,袁绍的亲侄女袁秀准备下嫁田丰,而钜鹿田家的老太君已经应下了这门亲事。
袁秀如今在邺城等着田丰上门提亲。
如今田丰本家的钜鹿田的队伍还没有出现,应该是家里已经知道了田丰和甄氏的关系,如今所有的抉择都压到了田风身上。
别人是近乡情怯,田风现在是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父母早亡,他的婚事本来就应该是身为家主的叔叔或老太君做主,这门亲事应下了,就不可能退了,除非钜鹿田打算社死。
而甄家这边是绝不可能同意甄荣做小的,田风一路过来和甄荣的感情也发展得很快,他更不可能抛弃甄荣。
袁绍的动作这么快,肯定是早在雒阳就做出了决定,事情到也怪不到他头上,况且木已成舟怪他也无济于事,想叫袁家退亲几乎不可能,这已经不光是袁家和田家的脸面问题了。
田风明知道袁绍未来执掌冀州,还要逼袁家退亲的话,他的前途是小事,搞不好会让袁家迁怒整个田氏。
队伍已经在下曲阳停留了三天了。
外面天阴沉沉的,田风自己一个人在主帐里练着剑法,浑身的衣服已经湿透,不知道是汗水还是蒸汽。
锅里的叶片已经换成指甲盖大小的了,他的剑术在这几天有了很大的进步。
现在的他甚至不需要刻意去盯着草叶,只用余光就可以判断位置并出手,只是如今换成了更细小的叶片,很难做到每刺必中。
时间已经不多了,他知道今天必须做出决定了。
办法不是没有,但那个办法我不敢用。
手腕有些酸痛,一剑刺出,短剑居然脱手,溅起的水花落到手背让他条件反射地收回了手。
“守灵,通知所有人过来。”田风知道田健就在外面。
很快,田健、张辽、王超都走了进来,过了许久王翡才扶着憔悴的甄荣赶到,甄宓气鼓鼓地跟在后面。
“准备拔营,我们出发去毋极。”田风下令。
没有人离开,大家都看着田丰。
“办法不是没有,只要袁秀人不在了,问题就不再是问题。”田风摇了摇头,“但我们不能去做,我们不能伤害无辜。”
“我在想怎么从袁家入手,只是现在还没有头绪,所以我们先去无极。”田风向甄荣走去,伸手抓住她的手。
甄荣努力挣脱却失败了。
“只有你能做我的妻子,也只能是你。”田风直视着甄荣,非常认真。
“她会死于意外。”田健出声。
“不行!”田风和王超同时喊了起来。
“影舞动手和我亲自动手有区别吗?”田风看向田健的目光有些严厉,该死之人他绝不会手软,但对于无辜者,他没办法下手。
如果他愿意也不用在这里纠结三天了。
“袁秀现在死了,全天下都会知道是元皓所为。”王超也出言劝阻。
“听元皓的,我们这就去准备启程。”甄荣转身在王翡的搀扶下率先离开,而甄宓却变得开心起来。
其他人离开准备拔营,田风捞出自己的短剑,然后拿热水出来洗澡。
坐在浴桶里不停地摸着自己下巴胡茬,拥有一个打工人灵魂的他真的很想好好修剪一下头发胡子,可惜不敢。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这是《孝经》里的明文规定,即便他背着无礼之徒的名号也不敢在这上面做文章。
队伍重新出发,田风交代甄家的人帮他定好袁秀的动静,最好能打探清楚袁家在邺城的关系和主要人物的喜好。
开拔不久,张辽凑了过来。
“何进已死,公子最好早做打算。”张辽知道田丰目前的依仗就是侍御史的官职,而这个官职是何进任命的。
“文远觉得雒阳归属会在谁?”田风清楚历史的走向,他之所以没有这方面的担心是因为冀州牧会是他的老上司韩馥。
“应该是袁家和最先进雒阳的勤王军把持朝政吧?”张辽猜测着,“辽倒是希望那个会是丁大人。”
田风没有和他说丁原会死,而且会死在吕布手里。
一方面是担心自己让并州军改道会对历史造成影响,另一方面是他从一开始知道吕布是丁原的女婿就想不明白,吕布为什么会对丁原出手。
正常人的思路难道不是应该带兵去和董卓碰一碰吗?要知道董卓带进雒阳的人不过三千,丁原五万大军能带进雒阳的应该不会比董卓少。
想不通的问题索性先放下,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
“我们等消息就好,文远还要抓紧练兵。”
“辽明白。”
十三天之后,田风带着大军终于赶到了毋极县,甄荣的三哥甄尧亲自出城迎接。
甄尧带来了袁秀河边赏花失足落水身亡的消息。
这个消息瞬间打破了亲人间久别重逢的喜悦气氛。
所有人都把目光落在了田丰身上。
田风的第一反应是看向田健。
“不是影舞做的。”田健摇了摇头,目光转向甄荣。
田风也跟着望了过去,他最初是震惊和愤怒,但是看到甄荣有些黯然的表情,突然又自责起来。
甄荣缓缓走过去,站到田丰的对面,她心里很清楚,当初派去邺城的都是她的人,虽然这件事不是她做的,这个时候也已经没有解释的必要了,她有足够的理由去做就够了。
虽然有些委屈,但始终都要面对。
“元皓……”
田风突然抱住她然后重重地吻了上去。
甄荣开始剧烈挣扎,可是很快就放弃了。
吻的时间并不长,但对接吻的人来说却很漫长。
田风放开甄荣然后轻轻地擦了一下她眼角的泪水。
“对不起!”田风知道事情已经发生了,谁去做的已经不重要了,现在重要的是怎么去收尾。
“既然是意外,那就当是意外好了。”他爬到甄家马车的车顶上,“荣儿,其实我一开始就应该要守灵去做这件事情的,因为我的犹豫和无能,才让你沾染了无辜人的血,那么现在是时候到我去承担后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