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叡在长安听闻曹真于军中病重,却是焦虑不安。
如今,魏国在西边战线已失去陇右,折了张郃,这要再折了曹真,那可真是雪上加霜。
曹真是曹丕相当信任的人,而曹真自己也确实没有辜负曹丕的信任。
延康元年(220年),曹丕迁曹真为镇西将军,都督雍州及凉州诸军事。恰逢河西叛乱,曹真遣费曜进军讨平叛乱。
黄初二年(221年)十一月,治元多、卢水、封赏等诸胡组成联军在河西作乱,时任镇西将军曹真率领众将进讨诸胡联军,大获全胜,平定河西。
据《魏书》记载,此战‘斩首五万馀级,获生口十万,羊一百一十一万口,牛八万’,并重新打通了西域和中原往来的道路。
次年二月,鄯善、龟兹、于阗王各遣使朝贡,曹魏恢复了汉朝在西域的统治。
黄初三年(222年),曹真奉命南下伐吴,先是击破吴将孙盛,又与夏侯尚击退了前来增援的诸葛瑾,夺取江陵中洲,彻底包围江陵城。
大军围城六个月,吴军粮谷将尽,城破在望,但疫疾大起,且孙权重新遣使纳贡,魏军撤退。
曹丕去世,曹真与陈群、曹休、司马懿一起受遗诏辅政。妥妥的国之重臣,也是曹叡相当倚重的一位大将。
却说曹真于病中又上书谢罪,曹叡忙命人宣旨抚慰,隆重赏赐。
二人的君臣之礼堪当表率。
不过,没几天曹叡便顾不得曹真了,只因洛阳传来了一则消息。
“陛下,如今洛阳城中人人都传陛下崩于长安,百官中甚至已出现言论,要迎雍丘王(曹植)回洛阳登基。”
“贼子尔敢?”
“陛下,如今形势危急,人心不安,还请陛下早日返回洛阳,迟则生变啊。”
“难道陇右就这么放弃了吗?”
“陛下,陇右与中原孰轻孰重?还请陛下以大局为重。”
“还请陛下以大局为重。”左右齐声道。
曹叡咬牙切齿道:“这群乱臣贼子,待朕返回洛阳后,定将他们明正典刑。”
当夜,曹叡给曹真留了一道诏书,让他镇守关中,然后自己领左右星夜向洛阳赶去。
至于说为何洛阳会谣言漫天还得从赵云出斜谷道说起。
当时,赵云出斜谷道北望郿县,曹真坚守不出,双方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着实也够无聊。
之后,曹叡来到长安督战。
于是,在邓芝的建议下,赵云便向洛阳派了一些间谍,暗中散布谣言说曹叡兵败后身死长安。
本来,赵云等人只是想给魏军添点麻烦,可没曾想街亭之战张郃兵败身死,消息传回洛阳后,顿时洛阳就热闹起来了。
所谓三人成虎。而曹叡又久不露面,很快整个洛阳都流传着魏帝崩于长安。
国不可一日无君。
而曹叡此时无子,于是曹氏宗亲们便趁机提议迎雍丘王回洛阳登基。
曹氏宗亲们确实有不喜欢曹叡的理由。
曹叡基本延续了曹丕对待宗室的严苛政策。
不贤者不王,并且也很少有实权。而一旦封王立即迫令就国,不许进京,不许和其他封王来往。
同时,削夺藩王权利,藩王没有治权和兵权,封地也时常变更,举动受到严格监视,形同囹圄。
值得一提的是,黄初七年(226年),曹丕借曹洪门客犯法一事,将曹洪打入大牢并要处死。
群臣前去求情,都没能奏效。
最后,还是卞太后多次为曹洪请言,曹洪才被免为庶人。
要知道,曹洪乃是曹操旧臣,屡立功勋,并曾在荥阳舍命献马,救护曹操,可曹丕却挟私报复,这引起了曹氏宗亲的强烈不满。
暗流涌动之下,毛皇后惶恐不安,赶紧让人去长安求证。
“王爷,此乃天赐良机啊。”
见曹植仍有犹豫,左右急切道:“曹丕父子忌惮王爷,致使王爷一身才华却不得施展。如今只要王爷登基,何愁不能一匡天下。”
“是啊。而且,据洛阳那边传来的消息,太皇太后似乎也有意支持王爷登基啊。”
……
曹植在左右的劝说下逐渐心动。
正值壮年的他急切地渴望得施展自己的政治抱负,他曾屡次上书曹叡,希望能得到政治上的任用,不过都被曹叡巧妙地拒绝了,并且仍对他严加防范和限制。
这让曹植苦闷不已。
如果曹叡已死,那似乎真的是的机会…
此时,身在洛阳的曹洪也在被人劝说。
“父亲,为何闭门不见宗亲们啊?”
曹馥见曹洪仍在沉思中,于是道:“二弟,不要急躁,父亲自有打算。”
“大哥,你说我能不急吗?再晚宗亲们就迎雍丘王回洛阳登基了,到时我们就什么功劳也没有了。
而如果父亲应允了宗亲们的请求,带头提议,以父亲的名望到时肯定是拥立首功啊。”
曹洪这才抬起头,冷声道:“要是陛下没死呢?”
“呃…”
曹震强说道:“可洛阳城中人人都说陛下已死啊。”
“那是别人说的。你看陈群那老狐狸可有什么动静?况且,目前洛阳的兵权可都在陛下的几个亲信手中,为父这个后将军是一点实权都没有。
这些天你们兄弟俩就给我待在家里,哪都别去。”
陈群这些天也是闭门不出,谢绝宾客,在府中笑看城内风云变化。
‘曹氏宗亲们太着急了点。’
不过,如果让他选,他也想换个皇帝手下干活。
曹叡的权力控制欲极强,并且深谙制衡之道。
藉由战事将曹休、曹真与司马懿依次调往边境,令他们停留洛阳的时间十分短暂,极大地降低了三人在朝内的影响力。
四位辅政大臣中仅陈群一人未出洛阳,但并未掌握兵权,而且曹叡在朝堂上又大力提拔自己的亲信,因而陈群对朝廷的影响也有限。
却说,曹叡一路快马来到洛阳城外,因为不知道城内局势也不敢冒然进城,于是命人偷偷进城领毌丘俭前来相见。
毌丘俭乃是曹叡东宫旧臣,深受曹叡信赖,曹叡自信他绝不会背叛自己。
当夜,毌丘俭悄悄前来,将近日城中情形如实相告。
“这么说洛阳城还在陛下掌控之中咯。”
孙资等人听后总算松了一口气。
“是的。城内外军及宫内中军仍然以陛下马首是瞻。”
第二天,当曹叡出现在朝堂上时,一切谣言都不攻自破。
不过,曹叡却奈何不了曹氏宗亲们。
难不成还能全杀了…那曹叡可就真成孤家寡人,曹氏的独苗苗了。
因此,曹叡只得命人训诫曹氏宗亲,并且罚俸禁足。
而曹植还没来得及出雍丘,便收到消息曹叡已回洛阳,只得心中苦笑。
黄粱美梦一场空。
不过,曹叡并没有责罚曹植,只是将其迁封东阿,远离洛阳。
曹叡又以曹洪为人稳重,因而复拜曹洪为骠骑将军。
至此,一场闹剧就此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