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诸葛亮照常召集诸将来营中议事。
诸将见到马谡自然是先恭贺一番。
一阵喧闹之后,诸葛亮道:“如今曹贼已退,正是我军收复陇右的大好时机。天水已定,张嶷、马忠去了南安郡,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至于陇右、广魏遣一偏师前去即可,唯一虑者,便是凉州。前次凉州刺史徐邈还遣参军与金城太守率军攻打南安郡,此次我准备亲自率军前往,谁敢为我前锋?”
“末将愿为前锋!”
众将一看,却是魏延。只见魏延说道:“末将既为凉州刺史,定然是当仁不让。”
是的,没错,魏延此时正是凉州刺史,即使凉州此时仍在魏国手中。
这就要说到两种奇葩的行政制度了——遥领和虚封。
史书上是这样说的,遥领者,不入版图之地,而别于国内他处设刺史郡守以辖之也。虚封者,则仅有封爵而无实土之谓也。
简单来说就是,遥领是用不属于本国的州郡来设置刺史与太守,而虚封则是用不属于本国的土地,作为本国王侯等封爵的封土。
秦汉时期,刺史与太守所管辖的州郡基本都是有实际区域的。不过,到了三国时期,遥领和虚封就变得盛行起来,尤以汉、吴居多。
章武元年(221年),刘备即位,以马超为骠骑将军,领凉州牧,张飞为车骑将军,领司隶校尉,尚书杨仪左迁弘农太守。而当时凉州、司州、弘农郡皆为魏国所有。
遥领和虚封的例子太多就不一一细举,只需知道马超病逝后,魏延便领了凉州刺史。
值得一提的是,北地王刘谌,他的封地在北地郡,就在安定郡旁边。而安定王刘瑶,此战以后再受封估计就是实封了。
那么,为什么汉、吴盛行遥领和虚封?
当然,这绝不是虚张声势,关起门来自娱自乐。而是一种政治举措,它意在表明自身的正统地位与不弃是土的决心。
扯远了,却说诸葛亮见魏延请战,沉思片刻道:“也好。文长你领本部人马先前去陇右郡。如今曹贼已退,陇右太守游楚想必也会归顺我军,你且前去平定陇右。”
魏延喜道:“末将领命。”
“张翼何在?”
“末将在。”
“我与你五千人马驻守上邽,上邽对我军至关重要,不容有失,你可明白?”
“末将明白,城在人在,定不负丞相所托。”
“吴懿、吴班何在?”
“末将在。”
“我与你二人一万人马前去广魏,广魏太守若仍冥顽不灵,你们当以雷霆一击快速平定广魏,可有问题?”
“末将领命。”
诸葛亮瞬间发布一连串命令,然后稍作停顿,扫了一眼帐内众将,然后道:“马谡何在?”
当听到诸葛亮叫自己时,马谡突然一个激灵,就像曾经上课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一般,心跳加速。
他本来以为此次不会再有他什么事,毕竟他此次已经立有大功,也该让别人去立功了。而事实证明他想错了,诸葛亮又点了他的将。
“安定郡地处陇山以东,俯瞰关中,其境内的萧关更是关中的北大门,如今安定郡既已举郡来降,街亭你且交于王平,我与你一万五千人马并拨一名勇将与你。
你且去安定郡整顿吏治,安定民心,并做好军事准备,此乃我军进攻关中的关键之处,你可明白?”
“末将明白。”
关中,南有秦岭,西有陇山,北有黄土高原,东有黄河、崤山,在这些山河之间存在大大小小的关隘。
其中,最著名的有四个,东面的潼关(或函谷关)、南面的武关、西面的散关、北面的萧关。因而关中也被成为四塞之地。
八百里秦川沃土,秦、汉、隋、唐都因之以成霸业。
从萧关有两条路可去关中,一条是沿泾河南下,最后抵达乾县附近的关中腹地,一条是经回中道,沿汧水最后抵达关中西部的凤翔一带。
所以,占据萧关事实上也就有了进攻关中的主动权。
“廖化何在?”
“末将在。”
“你与马谡一同前往安定郡。”
“末将领命。”
“曹贼新败,短期内不可能再杀回来,我军需抓紧时间平定陇右,请各位助我。”诸葛亮振声道。
诸将自是应声称是。
会议之后,马谡便和廖化踏上了东去之路。
在经过街亭时,马谡将黄袭也留在了街亭,自己带着张休、李盛和廖化以及一万五千人马前往安定郡。
离开街亭,出了陇山口,马谡先是率军向北,到达月支城时,杨条等人开城迎接。
这杨条也是一位果敢之人,诸葛亮一次北伐刚出祁山之时,他便率人夺取月支城,举起汉旗,并据城以抗魏军。
直到张郃大破马谡于街亭,曹真亲引大军来攻之时,迫于无奈才出城投降。
当夜,马谡引军进入月支城,杨条自是命人为马谡等接风洗尘。
“杨统领此次可是立了大功,我定会如实上奏。目前,可否屈尊暂领我军门下督一职?”
杨条大喜道:“多谢将军提携。草民定当以将军马首是瞻。”
一时宾主尽欢。
次日,马谡以张休暂代月支城县令,并留下一千人马给他,然后命令李盛领三千人马前去萧关。
马谡领着剩余人马以及杨条等人向安定南方而去。这一路上马谡真的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箪食壶浆以迎王军。
汉军这一路上就没有遇到任何敌人,每到一个县城,县令都会率人出来迎接。等到了临泾(安定郡治所),太守崔谅已经率人在城外久候。
待众人进城后,崔谅道:“我等盼将军久矣。”
你们盼望的怕不是张郃吧,马谡腹诽道。
一郡郡守乃是二千石的高官,又姓崔,估计不是清河崔就是博陵崔。
说真的,作为一个草根,马谡当真对这些世家一丁点好感都没有。这些世家一般都是嘴上说着仁义道德,可是背地里做些什么谁又知道呢。
安定郡叛魏归汉其实是各地民众自发的选择,倒不是崔谅有意为之。
起初,崔谅还派军征讨,不过都被打了回来。各地势大后,崔谅也就无可奈何了,双方一直僵持着。
马谡笑道:“崔太守能顺应时势,归顺我军,实乃明智之举。日后同朝为官,还望崔太守多多照应。”
崔谅也笑道:“将军过谦了。街亭之战,将军力守街亭,并且计杀张郃,如今早已是名扬天下。日后还请将军多多照应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