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内斗,最终以刘阐的胜利告终。在此之前,刘璋下令二人将大营迁出城外,因此大战之时,城内紧闭,并未受到任何波及,然而几乎所有人都能在那天夜晚深切体会到,那震天动地的喊杀声。
黎明前夕,大军已然陆续进入营寨,等待着刘阐的整编。
吴懿在前,张任五人在后,提前走进中军大帐内,等待着刘阐的安排。
果不其然,在他心中,目前最重要的便是击败刘循,其次便是收降张任等人了!
刘阐火速下马,三步并作两步的快速冲进大营之内,顾不上两旁士兵的行礼,一把掫开卷帘,急声问道:“我兄长的部下在哪里?”
见众人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刘阐环顾四周,才发现左方角落处站着四人,正低着头颅向自己行礼。
“张任、郑度、吴兰、雷铜。”刘阐在心里默念。他一把扯起郑度的手臂,欣喜道:“郑德言,今日方才入我军帐,足下可愿助我一臂之力,成就大业?”
郑度见状有些受宠若惊,忙不迭的说道:“承蒙二公子抬举,固所愿也。”
刘阐将郑度扶起,又看向吴兰雷铜道:“二位将军,信笺之事多有得罪,还请不要记恨。”
吴兰摇了摇头:“二公子别再说了。这封信让我们看出了刘循的为人,我等愿追随公子,也好同我叔父并肩作战。”
吴懿笑道;“公子,我这侄儿甚是武勇,今后定能为公子做出不小贡献。”
刘阐亦是笑着将二人扶起道:“叔侄并肩作战,想必很有趣。二位将军快快请起。”
最后,刘阐看向张任,此次大胜,张任才是他最在意的猛将,倘若他能效忠,刘阐的战力将再次提升两成。
“昔日你们二人斩关落锁,严将军曾数次于我面前夸赞将军之神威。一代枪王童渊之徒必定胸怀大志,经世济民,刘子易不才,敢请将军助我一臂之力。”刘阐向着张任行礼。他知道张任对他的第一任主公定是忠贞不渝,想要让他效忠第二位主人更是难上加难。
历史上,张任从小便是全家跟随刘焉入主益州,刘焉去世后,便始终效忠于刘璋一人。席上魏延舞剑,意图除掉刘璋,也是张任最惦念刘璋的安危,同样舞剑护住刘璋,保护了他的性命。
兵临城下,张任同刘璝、邓贤、泠苞提兵五万,驻守雒城,使得刘备的精兵猛将将近一年不能前进半步。
张任的武力,一直是个谜团。世代相传的二十四名将之中,也没有他的名次。实际上张任的武力应该极高。巅峰时期的张任,无愧于川蜀第一名将的称号,正是倚仗于张任的骁勇,川兵之中才有了为数不多的一支精兵。
刘阐对张任极为倚重,倘若张任能够归顺自己,刘阐会毫不犹豫的对他委以重任。这种名将,虽死亦不叛主。三军易得,一将难求!
见张任面露犹豫之色,刘阐心道不好,还得再加把劲儿,随即说道:“张将军试想,你我皆是少年,怎可屈守这区区一州之地?天下之大,何以为家?唯有不负胸中壮志,待到海晏河清,万民安乐之时,我等便可解甲归田、荣归故里。”
张任闻言陷入沉思:“敢问公子胸中壮志。”
刘阐道:“扶大厦之将倾、挽狂澜于既倒、救万民于水火。”
短短十八个字,听得张任身躯一震,行礼道:“不意公子竟如此胸怀大志,我巴蜀之地竟有如此天下英杰,张任愚昧,愿意归顺公子。”说完立即跪拜下去。
刘阐慌忙扶起张任,一口白牙差点儿全部露出,狂喜道:“天呐!太好了!太好了!”刘阐一把搂住张任,随即狠狠地抱住,拍着他的后肩。
经此一役,共收编刘循部队五千余人,加上刘阐原本的部队,合计有士兵八千零八百人,将佐九名,军师共法正、郑度、孟达三名,至于邓芝、张松、王甫、秦宓、杜琼等人,刘阐则是给予他们具体的文职。
草草地处理完军中主要事务,刘阐便是一屁股坐在木椅上,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猛然想到一人,随即将左右将佐谋臣召集进来,又对亲兵说道:“传我命令,把我兄长刘循带上来。”
“松绑。”
此言一出,众人更是吃惊地看向刘阐,昔日手足反目成仇,今者缘何又释放?
“大哥,一直以来,我都想让你到我军营里坐坐,今日终于如愿以偿了。”刘阐笑道。
出人意料,刘循并未因此而恼羞成怒,反而是悠悠叹息道:“想不到你小子才十四岁,竟然恁般厉害。算了,大哥我不和你争了,争又争不过你。”
刘阐耸了耸肩,不置可否的笑道:“这只不过是场游戏,只是我侥幸赢了而已。从此以后,大哥再也不用操劳军务了。”
刘循释怀一笑道:“恭贺你,你赢了。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一定要灭掉张鲁。”
“接下来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灭掉张鲁!”
“哈哈,好!我就在这锦官城坐待你的捷报!”
二人互相拥抱,仿若回到往昔那般率真和自然。只是在这模棱两可的表面下,谁都清楚,实力决定了一切。
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刘阐明白,现在刘循仍然是自己的兄长,往日的仇恨嫌隙,今日都一笔勾销,只因现在的刘循已经失去军心,四面楚歌,对自己构不成任何威胁,一个对自己没有任何威胁的仇人,又有什么不能原谅的呢?
对刘循来说,他一败涂地,毫无悬念,他自认为实力不弱,只是这个弟弟的智商太恐怖了,智近于妖。更令他惊骇的是,这个弟弟才十四岁,就足智多谋,就百步穿杨,倘若成年,真不敢想象将来的成就有多么逆天。
刘循放弃了无谓的挣扎,刘阐亦是宽容的放过刘循,那曾经在脑海中上演数遍的“玄武门之变”也化作云烟,沉溺在刘阐的心中。
张任等人再次叹服,这种胸怀,古今罕有,放敌人一条生路,就等于给自己多了一个丧命的机会。可刘阐竟能忘记仇怨,冰释前嫌,着实令人匪夷所思。
刘循决定回家了,做一介小官,踏踏实实多读诗书。临走之时,刘循看向刘阐,拍着肩膀说道:“弟弟,我要一直看着你一步步的成就,别让兄长失望。”
刘阐回道:“必不负兄长所托。”
刘循又看向张任、郑度等人,嘱托道:“效忠吾弟,胜过效忠于我百倍。前者误会汝等,吾之过也。诸位皆为川地英杰,切莫辜负胸中壮志,同我弟弟一起前进吧。”说完刘循头也不回的走了。
“大公子保重。”张任、郑度等人纷纷躬身行礼,毕竟刘循曾经是他们的主公,今日见刘循归隐城内,内省思过,更可贵的是,一向刚愎自用的刘循竟然有这么一天也能知错能改,坦诚以言,这让他们不由得不肃然起敬。
“这就是最好的结局了。”法正看着刘循的背影渐渐走远,远眺青天白云,感慨道。
送走了刘循,刘阐长舒了一口气,眼前最大的障碍已经解除。老爹刘璋又对自己采取了放养的政策,那便是让他自己打天下。钱财、兵员,全靠自己打拼。董老头儿给刘璋出的建议极为明智,既不干预又不扰乱,随便刘阐怎么闹。
将刘循大营拆除后,营中所有辎重木材全部运至刘循军中,刘阐大营开始了风风火火的扩建运动。
本来二人的兵卒便是互相熟识,因此归降的士卒很快就熟知了刘阐军中的法纪制度。
城外大寨,此刻如日中天,一切工作都干得如火如荼,不亦乐乎,刘阐麾下众将亦是忙得不可开交。
张任的部队迅速将张家府宅包围,士兵上前将张肃抓住,命他释放兄弟张松。张肃此时羞愧无比,最后,还是二公子刘阐大胜,更令他难以接受的,便是面前的族兄张任亦是投效了刘阐。
刘阐本想亲自招降张肃,奈何刚刚收编长兄部队,很多时候急于处理,便下令让同为族内兄弟的张任前来说服张肃。
张谦此时肠子都悔青了,他的算盘打错了,将来他的家族说不定要全靠幼子张松了。
张肃仍旧固执己见,怒声道:“舍弟就在府中,你们自己去给他松绑,至于我张肃是不会投效二公子的,族弟请便。”
张任摇了摇头,他深知族兄的倔脾气,随他去吧。
刘阐得知张肃的选择后,也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笑片刻,他还有很多事情处理,日后再去拜访张肃不迟。本来他对张谦老头子的选择很是不满,却碍于张松同自己的关系,他不想让张松寒心,便决定既往不咎。
今日,刘阐又接到了一个消息:老爹刘璋下令将巴郡一分为三,垫江县以北为巴郡,便是后来的巴西郡;江州至临江为永宁郡,也就是后来的巴郡;朐忍至鱼复为固令郡,便是后来的巴东郡。
刘阐思忖,老爹之所以这么做恐怕是有他的想法。其一,他还是担心庞羲权利过大,故而分治郡县,任命郡守,分割庞羲实权;其二,巴郡异族众多,分割开来便于管理。
巴郡的变化现在对他来说无关紧要,他要做的还是整编军队、厉兵秣马。人生如同博弈,总要为将来提前打算,他的下一步棋就要落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