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上,张鲁面色惨白,等待着刘阐的裁决。
“你是想活下去还是一死了之?”刘阐面带戏谑地看向张鲁,笑道。
生死面前,张鲁只得跪地求饶道:“只要能活下去,做什么我都愿意。”
“好,我可以饶你一命。”刘阐看向目瞪口呆的阎圃:“但你必须命令汉中其他县城投降。”
张鲁如同霜打的茄子,无力地垂下头颅,仰望座位上的刘阐,这里已不再是他张鲁的领地了。
“公子,你真的打算放过张鲁?”众人不甘地问道。
刘阐点了点头:“我打算把他作为劳改犯,四十年后再还他自由。”
“劳改犯?”众人不明所以。
“就是劳动改造犯人的简称。让他通过劳动改造自己的想法。”刘阐解释道。
“公子博学多识,总是能创造出一些先进的词汇,我等不如啊。”郑度笑道。
“从今日起,这座祭坛将变为一处演武场,训练精锐士卒。”刘阐下令道。
半日来经过刘阐的劝说,祝龟深明大义,选择投效了刘阐。至于百工祭酒程方、城墙祭酒胡来、原城墙祭酒王宝也是极为明智的选择投靠刘阐。
“崔将军想好了吗?”刘阐看向地上的武将崔斌,笑问道。
大军入城之时,崔斌身先士卒,负隅顽抗,为了维护南郑安危而冒死拒敌,由此赢得了刘阐的敬佩,因此刘阐打算招纳崔斌。
见崔斌默然不语,刘阐说道:“汉中本就是益州之地,是张鲁于数年前私自窃夺下来的,我刘阐是来收回我们的土地,崔将军应该考虑一番,到底应该如何抉择。”
崔斌考虑片刻,随即跪下行礼:“末将不才,愿为公子效死。”
刘阐大喜,将崔斌扶起,拍了拍他壮硕的肩膀,对众将说道:“从此以后大家都是自家兄弟了。”
经此一役,刘阐彻底夺回南郑城池,将张鲁的数万部队击溃。张鲁部队看似数量庞大,实则战力低下,士兵战力良莠不齐,这其中还有不少民兵、道众,又因为张鲁杨松的部队自相残杀,因此刘阐才能顺势攻进城内。
此战刘阐等人收降汉中士卒一万,招降武将杨昂杨任崔斌、文臣阎圃张愧祝龟、官吏胡来王宝程方,获得钱财粮食无数。
到目前为止,刘阐麾下已有武将十三人,分别是张任、严颜、吴懿、吴班、刘璝、杨昂、杨任、雷铜、吴兰、泠苞、邓贤、杨怀、高沛;出类拔萃的武官七人,分别是郑通、王简、杨宽、罗耀、赵禾、崔斌、谭勇;谋士五人,分别是法正、郑度、阎圃、孟达、邓芝;文臣六人,分别是张松、秦宓、王甫、杜琼、张愧、祝龟。
刘阐命令士兵在南郑城北挖开一座巨大的深坑,将汉中阵亡的士兵埋葬于此处,刘阐命人将它们的盔甲脱下,用沸水蒸煮,杀菌消毒,方入南郑城内兵甲库。对于己方阵亡的一千余名士卒,刘阐将他们厚葬,将姓名一一记录下来,准备回到川地将抚恤金分发给他们的家眷。
兴平元年十二月甲戌日,刘阐统帅绿衫军大破张鲁部队,攻下南郑城后,以张鲁为人质先后赚取汉中沔阳、安阳、成固、褒中四城,后率大军并围西城,西城守将不战而降。张鲁被刘阐流放至汉中偏远山村,着令当地县长监督,四十年内不得离开村落半部,否则斩立决。
由此,汉中郡三分之二地域被刘阐攻下,统治汉中数年的张鲁势力灭亡,天下震动,西川二公子刘阐的名号传遍天下,甚至胜过其父刘璋之名十倍!
……
成都乐安宫。
此刻正是夜晚,刘璋的议事大堂内宽广寂寥,刘璋俯首看着殿外,此刻已下起了小雪。川地已有数年不曾下雪了。
烛火摇曳,刘璋却难以入睡,索性穿好裘衣,独自来到大殿上,来回踱步。
根据汉中传来的消息,自己幼子能够剿灭张鲁势力,收复汉中三分之二的土地,这是刘璋万万没想到的,这曾一度让刘璋喜不自胜,为自己能有这样的子嗣感到骄傲。可一个月以来,自己曾召唤刘阐返回川地,刘阐却以汉中善后事务繁忙为由多次拒绝自己的命令,这让刘璋开始有些后怕:自己的儿子会不会成为第二个张鲁?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刘璋生性多疑,尤其是坐上州牧之位后,考虑事情自然比较仔细。现在,自己的儿子手中有万余部队,麾下还有张任、严颜、吴懿、吴班这样的猛将,诸如刘璝、泠苞这样的家族少年也都效忠于他的麾下。其实刘璋不知道的是,白水关守将杨怀高沛已然暗中投效刘阐,否则刘璋早就将二人革职处理。
现在自己的儿子坐拥汉中六县,手有万余军队,数名武将,说不定将来会成为大患。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刘璋此刻感到深深的后悔,他不应该准许刘阐攻取汉中,更不应该给他数万石粮食。
儿子已成气候,他又如之奈何?退一步说,就算儿子没有这等意念,难保他的部下不会动了邪念,不论如何,儿子手中权利太大对自己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想到这里,刘璋从桌案上抽出一张宝贵的麻纸,研磨提笔,开始手书一道命令,派人送往汉中。这一次,他不会再听从任何人的建议。
六天后,南郑城外数百人马前来,并不是刀枪剑戟,而是文士官吏。
刘阐见状便随众人一齐来到城外,难道父亲又有什么命令传达?
为首一人长脸细眉,面色清秀,年方二十出头,看向刘阐笑道:“二公子,下官有礼了。”
刘阐亦是回礼,此人他认识,正是益州数一数二的大族费氏家族的长子,费观,字宾伯,现任州中户曹,掌管州中百姓的户籍人口。
刘焉入主益州时,身为本土世家的费氏没少做出贡献,而赵韪叛乱时,费氏家族又是捐献的财产粮食最多,因此得到刘璋信任和重用。
刘阐打量起费祎身后两人,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老爹这次派来的使团阵势真够大的。这两人一个是州中校尉孙肇,一个是仓曹刘巴字子初,掌管州中钱粮赋税。
一种不妙的感觉袭来,刘阐笑着问道:“不知费大人来此何为?”
费祎收敛了之前的笑容,一本正经的说道:“州牧大人有令:即日起任命户曹费观为汉中军太守、仓曹刘巴为汉中郡郡丞、校尉孙肇为汉中郡都尉,即日起前往汉中赴任,命令少公子刘阐部队即刻返回成都,不得有误!”
此言一出,刘阐身后众人纷纷面有怒色,凭什么?我们浴血奋战,殚精竭虑才收复汉中,现在拱手送给你一个少爷?
费观对刘阐印象不好,他是带着刘璋的命令,因此即便是州牧之子,他也无所畏惧。费观冷笑道:“公子不要不识时务,这可是主公的命令,你难道要违抗吗?”
身后的孙肇原本就是大公子刘循的支持者,刘循势力覆亡,孙肇对刘阐同样有些恨意。亦是说道:“汉中是主公的汉中,还是你刘阐的汉中?”
众将纷纷拔刀在手,便要砍那孙肇。
刘阐笑着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停手。刘阐反唇相讥道:“孙校尉放着好好的校尉不做,却甘愿做一介郡尉,莫不是前几年被李傕郭汜的羌兵大败,遭人进谗了吗?”
一提起以前的丑事,孙肇便恼羞成怒,也不管他是不是二公子,当即怒声道:“你若不识相,休怪老子心狠手辣!”
刘阐笑着摇了摇头,不去理会孙肇,转而看向费观道:“麻烦你告知家父,这里暂时由我处理政事,不牢某人费心。费大人请回吧。”
费观同样面有愠色,这小子分明是在指桑骂槐,骂的就是自己,还一副笑面虎的模样。
“很好。”费观面色阴沉,点了点头:“公子真是有胆魄,在下佩服。”说完费观走了几步,把身子靠近刘阐身边,阴笑道:“但就是不知道公子府中的那些下人会怎么样?”
刘阐脸色微眯起来,神色无比冷冽:“你若敢动他们一丝汗毛,你们家族将老幼不留。”
费观笑了,整个蜀郡,刘氏家族都不如他们费氏家族庞大,况且他们还有不少兄弟世家,一旦刘阐敢动他费氏,其余家族将跟他一同发难,将刘阐玩儿死。
“公子真有个性,刘某敬佩。”一旁的刘巴半晌一言不发,此刻突然笑道。
“刘子初,你什么意思?”孙肇瞪眼看向刘巴,
“呵呵。”刘巴笑道:“我只负责服从命令,而不会执行命令,你们的想法都与我无关,我只是率性发言,无关紧要。”
刘阐亦是拱手笑道:“刘君坦率耿直,不怕得罪小人,爱憎分明,刘阐更是佩服。”
刘阐知晓面前的青年男子,史书上刘备曾多次征召刘巴,可他就是不去,只因为他不喜欢刘备,而刘巴勉强在刘备麾下做官时,看不惯谁的行为就直言指责讽刺,从不会阿谀奉承他人,和那个蜀国第一天文学家张裕一般,因此人缘极差,简直就是三国第一毒舌祢衡的南方版。
不少有才能的人,大多有很大的性格缺陷。诸如祢衡刘巴、张裕崔琰,甚至是张松法正。
“都回去吧,恕不远送。”郑度法正等人笑着向费观、孙肇做出个鄙视的手势,这是刘阐交给他们的动作,看得费观二人一愣一愣的。而对于刘巴,则是发自内心的欢送。
“小兔崽子再敢来把腿打折!”雷铜泠苞二人高声大骂,听得费观二人差点儿没跌下马来。
“看来老爹对我的猜忌心已经很重了。”刘阐看向费观等人的背影,心里思索着下一步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