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中,刘阐看见两名下人渐行渐远,屋内只剩自己。
躺在床上,刘阐忽然感到异样,一阵窸窣之声响起,听起来十分不自然,这一刻刘阐无比清醒。
刘阐疑惑,此时日薄西山,很多人都已吃过晚饭休息,不可能再有人工作。
难不成进贼了?刘阐站起身,在房中蹑手蹑脚搜索半天,突然汗毛乍起,双目圆睁!
只见床尾角落里,正盘着一条灰色蝮蛇!
“蝮蛇!”刘阐心中惊恐。巴蜀地带是蛇的天堂,更是毒蛇的天堂,这种蝮蛇毫无疑问带有剧毒。
时间仿佛停滞,刘阐和蝮蛇遥遥对峙,极力保持镇定呼吸平稳,冷汗却已湿透全身。
“是谁害我?”刘阐心中惊疑。
蝮蛇多生活在丘陵山区,基本很少进入住宅,况且屋内角落都会撒上雄黄粉,蝮蛇岂会爬进来?
此刻刘阐发现,房屋角落里,雄黄粉已被人收拾干净,也就是说,有人来过自己屋内,甚至故意将捕获的蝮蛇,从蛇袋中放出!
刘阐的身体一步步缓缓挪移,声音落针可闻,他屏住呼吸,慢慢拉开房门,终于成功脱险离开屋内,下一刻猛然关门。
“是谁害我?”
刘阐脑海飞速闪过那些官员,忽然想起一人。
那位将军,一定是他!这些时日几乎所有人都在夸赞自己的贤能,唯有他一言不发。
自己曾在刘焉面前多次劝谏,让刘焉削弱他的兵权。定是被他的耳目听到,想趁早除掉自己,以绝后患。
随后刘阐叫来管家刘安,侍女崔儿,还有仆人刘大和刘二。四人都已打算入睡,突然被刘阐叫来,有些不知所措。
“记住我说的每一句话:从现在起,你们四个就待在府上,一步也不要出门!也不准踏进我的房间!有任何处置都不要反抗,听明白了吗?”刘阐目光如炬的看向四人。
四人听得云里雾里,但是平日里对刘阐十分敬佩忠诚,既然自家公子这么说,那就等同于命令,他们完全服从。
“公子,我们知道了!”四人连连点头,不敢反驳。
刘阐的目光扫过四人,他们的眼中只有疑惑,这让刘阐轻舒口气,看起来暗害自己的人,似乎和他们并无关系。
但是毫无疑问,这四人平日照顾齐昊生活起居,最易接近刘阐,嫌疑最大!
一旦刘焉得知自己遭人陷害,这四名下人必然是首选目标!只要他们其中一个出门,或是行为异常,必定会引起祖父刘焉严刑拷问!
刘阐希望四人谨守规矩,不要轻举妄动,这样既方便刘阐找出证据后保护他们,也更方便刘阐调查他们!
随后刘阐只身前往刘焉府邸,将自己遭人陷害的来龙去脉,向刘焉交代清楚。
“来人!你们要不惜一切代价,查出是谁暗害阐儿,老夫要灭他九族!”得知刘阐险些被害的消息,刘焉双眼赤红,大发雷霆,立刻下令调查此事。
虽然他知道自己孙儿沉着聪慧躲过一劫,但若是稍微疏忽,自己就再也见不到刘阐了。
刘焉愤怒了,原来这一切都只是表面的和平,这些世家大族实则一个比一个狡诈,倘若被他抓住证据,必定杀一儆百。
部下散去,府邸内只剩刘焉和刘阐二人。
“你府上只有四名下人,他们难逃其咎,嫌疑重大,必须全部处死。”刘焉冷声道。
刘阐面色微变:“祖父,在没有查出谁是贼人之前,不妨先将他们关押,若真的查出他们是凶手,再处死也不迟。”
刘阐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无法违逆暴怒的祖父。
与其这样,倒不如先委屈下人们一阵,等到查明真相再释放也不迟。
在刘阐看来,侍女崔儿和管家刘安嫌疑不大,反倒是仆人刘大和刘二负责送自己回房,嫌疑不小。
“来人,随本官出发,将少公子府上所有下人一并抓获,关入大牢,斩监侯!”日落时分,刘焉亲自带兵,前往刘阐府邸,一路上引得官员百姓震惊不已,议论纷纷。
很快,刘阐遭人毒害,险些中蛇毒身亡的消息,在锦官城内顿时传开,整个锦官城上下一片轰动。
刘焉更派遣蜀中精通捕蛇的山民,成功将刘阐府上的蝮蛇抓获。
见到刘焉亲自带兵前来,四名下人不知所措,吓得面色惨白,但都谨遵刘阐之前的嘱托,没有任何反抗,听从处置。
他们都相信,自己的公子一定能够维护他们周全。
几天后,刘焉更加暴怒。
这几日里不惜一切代价搜寻消息,仍未查出凶手是谁,这让他的心情极为烦躁。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凶手一定是受世家大族指使,主谋就在这几个贵族之间。
“弟弟,你放心,大哥一定会为你报仇!”
刘循伸出手掌,拍了拍刘阐的肩膀,左手手掌却是攥得紧紧的,以至于指甲都陷进掌心中,渗出几道血液。
“如果弟弟真的死了,不就没人和我争夺世子之位了吗?我应该庆幸才对。”
刘循心里七上八下,忽然闪出邪恶的想法:“对,我受够了那些贱民对弟弟的夸赞,和他相比,我变得一文不值!”刘循将手掌攥得更紧了。
“哥哥。”刘璋的小女儿刘妍忍不住抱住刘阐,担惊受怕。
刘阐笑道:“放心吧妹妹,你兄长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还未等刘焉开口,殿外便是传来通报声,原来是法衍法正父子,担心刘阐的安危,过来问候。
“贤弟,你没事就好!”法正道:“贤弟放心!为兄定会帮你查出凶手!”
“等等!”刘循忍不住大喝一声,脑海里飞速闪过属下这几日的调查情报。自己的弟弟是在两天前的傍晚时分,遭人陷害。
而当天恰恰是法正同刘阐前去酒楼饮宴!
这个法正平时和弟弟关系最为亲密,将来定会对自己不利!刘循不再多想,当即喝道:“来人,将贼人法衍父子给我拿下!”
一声令下,殿外亲兵立即窜进宫内,就要将二人五花大绑起来。
法衍闻言十分惊恐道:“大公子何出此言!二公子遇害,臣等并不知情呀!”
刘璋也是十分疑惑道:“循儿莫要冲动,为何就断定凶手是法衍父子?”
法正虽然被迫下跪,却是怒声道:“绑我作甚?我和父亲好心前来问候,为何反倒抓我们?”
“住口!”刘循怒声道:“还敢狡辩!那日就是你同吾弟前去酒楼饮宴,将他灌醉,回到家中弟弟就遭遇毒蛇,还敢说跟你没关系?调虎离山,背地里暗放毒蛇!这就是证据,还想抵赖么!”
法衍闻言不住地苦笑,虽然他们冤枉,却也无法解释清楚。这凶手果然狡诈,利用法正和二公子的关系,将罪责栽赃道法正身上,这下自己全家宗族也要遭殃了!
刘阐察觉到刘循的一丝异样,高声道:“法正与我乃是莫逆之交,万万不会害我,谁也不准对法衍父子动手!”
“你说什么?”刘循目光冷厉道:“二弟,我若是非要动手,你能怎样?”
刘阐针锋相对道:“你无权擅自逮捕任何人!”
法正见到刘阐为了自己,居然和亲兄弟硬碰硬,不由得心中感激,此刻怒声道:“主公,我还是那句话,这件事和我没关系,你若是放了我,我一定会查出凶手,洗净冤屈!”
刘璋点了点头,看向自己的父亲刘焉。
刘焉闻听众人的话,心中也是一团乱麻。他当即道:“法衍法正,就算你们父子不是凶手,却也和阐儿走得最近,嫌疑不小。那就先将法衍下狱,不受刑罚之苦,等待查明真相,再做定夺。同时命法正协助阐儿尽快查出真相。”
二人闻言心中稍安,法正见到刘阐还想为他父亲求情,释怀道:“贤弟放心,我必定会协助你早日查出真凶。”
法衍也是苦笑道:“不孝子,为父在狱中静候佳音。”
“放心吧老爹,您先在牢狱里好生养老,过两天我就把您接出来。”法正嬉皮笑脸道。
法衍:“……”
刘阐微微颔首,既然祖父不会让法衍受苦,想来也无甚大碍,当务之急,是要查明真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