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陵,本是汉文帝刘恒寝陵,又因为此地靠近灞河,因而又得名灞陵。
这里的大山是一座天然的寝陵,依山挖凿即可成墓,因此汉文帝便下令死后葬在这里。而此刻,原本平静人烟不多的灞陵县,却是被密密麻麻的西凉兵填塞官道,向着长安城疾行而去。
在这三万人的大队中,为首一人骑着高头黄鬃骏马,脸上洋溢着兴奋地神色,不时传出爽朗的笑声。
在他身后是一面纯黑大旗,方形金边,旗上书写着一个斗大的“张”字,此人正是兵屯弘农,镇东将军,武威祖厉人氏,年过五十的中年猛将,张济,表字汉兴。
“父亲,李郭二人虽然兵力大减,可若是他们联合起来我们还是不容易对付,又该如何?”张济之子张锦担忧道。
“吾儿放心。”张济爽朗一笑,有些花白的头发也随之颤动:“李郭二人仇恨已深,我们同僚数年,怎会不知他们的心机?这次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把天子从长安接到我的地盘弘农,献帝定会对我重重封赏,我等了十几年,就是等这么一天呐!”
一旁的青年亦是说道:“叔父此言有理,李郭二贼已是强弩之末,再难成气候,次次护送天子东迁,我们是势在必得!”
张锦看向自己的弟弟,此人年方二十八岁,眉清目秀,浓眉大眼,却面如冠玉,人如其名,一样英姿飒爽,英武过人。他便是张济之侄,枪王童渊大弟子张绣,表字张伯鸾。
“侄儿说的对!”张济笑道:“你们不知我等这一天等了多少年!这可是上天给我的机会,千载难逢!千载难逢啊!天子在手,我将会号令天下,再现相国大人执掌天下的那一天!”
张济此刻兴奋至极,就仿佛他被封为相国一般,飘飘欲仙,忘乎所以。
“进城之后,我会率领大军先去假言劝和李郭二人,并告知他们我要护驾天子东迁,相信我的大军在这儿,他们不会不给我这个脸面。而你们进城便是带着部队护送天子百官出城,不用和任何人商议,有人阻拦,格杀勿论,听明白了吗?”
张锦闻言道:“父亲,那李郭将士如狼似虎,如何肯放过你?你一个人太危险了!”
“无妨,这次就让绣儿和我同去,以绣儿的武勇定能威慑住李傕郭汜二人。”
张锦闻言,这才放下心来。
“将军,前方十五里发现有不明哨骑在此巡回。”一名斥候长策马而来,急声说道。
“不明斥候?”张济心中一惊道:“是李傕还是郭汜的部下?”
这名斥候长说道:“看这装束,并非是西凉兵,小人见所未见。”
“见所未见?”张济更加诧异了,难道还有什么人对天子虎视眈眈吗?难道是曹操、袁术、刘表?张济思来想去又想不明白。
“算了,不要管他们,只要他们靠近,只管放箭。我们快快进城,今日就把天子百官接出长安,夜以继日奔向弘农。”张济下令道。
管他什么曹操袁术刘表,只要到了弘农,到了自己大本营,那里坚如磐石,任何势力都将无可奈何。
张绣坐在马上,面色阴晴不定,看来不止叔父一人对天子垂涎,很多人都不想错过这个机会,现在长安已经乱成一团,谁先成功救走天子谁就是大赢家。
兴平二年,即西元一九五年,农历六月庚午日,张济三万大军抵达长安城,出面劝言李傕郭汜罢兵言和,另一方面护佑献帝开始东迁弘农,这场关中战歌缓缓拉开了序幕……
“陛下,末将乃镇东将军之子张锦,特来护佑陛下东迁弘农,还请陛下速速上车、”张锦率军冲进大营,急声行礼道。
“弘农?”献帝、伏皇后、三公各自呢喃道:“为什么是弘农?不是洛阳?又一个劫驾的不成?”
“陛下!”张锦解释道:“洛阳残破不堪,弘农乃是父亲的军城,粮食兵马充足,足可保卫陛下和百官。”
“也罢,走吧。”献帝暗自合计,待在弘农当然比长安强,至少距离洛阳更近。张济前来救驾,李郭定不会放过张济,最好是他们混站起来,打个你死我活,我趁机溜回去。
计较已定,众人纷纷上车去了。
“怎么会这样?”李傕郭汜没想到张济会率大军前来劝和,实际上张济是来劫驾天子,可他们二人现在手中兵少,各自又对张济无可奈何。张济走后,他们回到大营,结果发现大营空空如也,天子和百官都逃跑了。还留下了不少自己士兵的尸体。
“卧槽!”二人忍不住各自在营内大骂一声,张济明显是有备而来,最后的赢家竟是张汉兴,被这老小子捡了一个大便宜。二人连连叫悔不迭。
“朕特敕封李爱卿为大司马、假节钺,担任京兆尹,封为郿候,敕封郭爱卿为车骑将军、假节钺,担任左冯翊,封为槐里候。”
李傕郭汜各自看向大营内的圣旨,忍不住放声咆哮。还敕封个屁!皇上要是走了,全他娘的都是虚的!
“妈的,老子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二人各自在营内发狂怒骂,盘算着如何把天子和百官给劫回来。
子午谷外,刘阐拿着阎圃送来的书信,大笑道:“张济果然来了,天子出城了!”历史上天子最后到达洛阳的时间是在建安元年七月,也就是明年七月。他在等最后一刻,只要李傕郭汜出城二十里外,他便会立即出城,拿下长安,把住各个关卡要地,西拒马腾韩遂,东追献帝车驾。
-“公子,吴懿那边传来消息,说陈仓郿县武功美阳四县有兵马调动,像是向东而去,他们各自打着李傕或者郭汜部下的旗号。”
刘阐闻言笑道:“看来李傕郭汜乃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爪牙犹多。我们就要抓住这个时间差,抢在李傕郭汜出城之后、他的部下到来之前占领长安,请拒入瓮,歼灭李傕郭汜部下的军队。你可写信告诉吴懿,命他待守军出城后,迅速攻占郿县,扼住褒斜道,再打听其他县城部队情况,量力而行。”
“下官遵命。”
“我们要做的,就是等,传命三军,做好准备,开拔军营,向长安缓缓行军,道长安城南六十里下寨。”刘阐此刻亦是激动万分,还差一步,天下第一城便是我的了!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今日不取,恐怕以后都没机会了。长安城,势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