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行驶在笔直地官道上,引得田间百姓纷纷驻足观望。
马车之内,气氛却很轻松。
“如此说来,明公乃是遭人污蔑,贬至上郡?”
听着少年略显无礼的询问,赵禹嘴角微微抽搐:“嗯···正是。”
韩睿闻言松了一口气——
他还以为是什么蝴蝶效应呢!
那太恐怖了。
如果自己什么都没做,远如长安都受影响,那历史不就完全不可考了?
正在脑海中天马行空胡思乱想,赵禹的声音将韩睿拉回了现实。
“听师弟说,阁下精通律法?”
韩睿闻言,“腼腆”一笑,谦虚道:“谈不上精通,略知一二。”
眼前这位可是法家巨头,日后掌天下司法的人物!
自己与之相比,根本就是班门弄斧。
“不错,小小年资有此心性,不骄不躁。”
赵禹带着赞赏,心想。
旋即带着代师考校一番地心思,问道:“太祖高皇帝于关中约法三章者何?”
韩睿被这突然发问吓一跳,旋即冷汗直冒,汗毛耸立。
忐忑着低头道:“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
见眼前少年一副做贼心虚地样子,赵禹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必担心,此问没别的意思···”
看着赵禹人脸人畜无害地笑容,韩睿只觉得更害怕了。
赵禹见少年满头大汗,也不再逗他了,正色道:“不知阁下可有启蒙?”
韩睿闻言唰一抬头:“啊?”
怪不得这家伙被写进酷吏列传,什么变态嗜好啊···
明明就是在整自己嘛。
无奈的叹口气,擦了擦额头上满满的冷汗,整理一下衣衫,便道:“幼时学过几日仓颉。”
秦末,天下战乱不止,战火烧毁了无数经典与书籍。
而项羽又一把大火烧了咸阳宫。
他是拍拍PG回江东装逼了,可怜被秦始皇收进石渠阁得天下书籍、百家仅存得经义典故,都被付之一炬。
现如今,周易都没有了完整版本,论语更是五花八门,真假难辨。
再过几十年,孔子嫡系后人孔安国,更是编造出“古文尚书”得惊天骗局,瞒天过海两千多年。
济南浮生,仅仅是因为其在墙里,保留下来一部只是相对完整地尚书,就拥有了如今掌天下文学之牛耳的地位。
自然而然,用于启蒙的读物,也就只剩下秦相李斯所著《仓颉篇》。
赵禹点了点头,又问道:“君可愿习读申商之言?”
这是韩睿第二次听到这个问题了。
心中权衡了一番,自己现在太过弱小,确实需要一个足够保护自己和家人的身份。
做个读书人也不错,反正汉朝文人士大夫也都是出将入相,没有明确界限。
更何况,这可是景帝朝!
“汉皇喜酷吏”的两个主角,一个正坐在长安未央宫统领天下,另一个就是执法严苛地法家官员①。
入了法家,也不用花费精力学什么,回溯一下汉律,随查随用。
想到这里,韩睿便道:“愿从明公之言,习法家言。”
赵禹满意地点点头:“却也不急,家师于阁下有言:考之义,观其行。”
“还要端一下架子···”韩睿心里吐槽着,嘴中还是乖乖应诺。
车内旋即陷入一阵寂静,赵禹挥挥手叫停了韩睿的追问,闭目养神去了。
百无聊赖,韩睿就思考起本次肤施之行。
虽然目前的情况,大体在按照计划进行,但也不知那个郡守秉性如何。
在脑中回溯了一番史书,查明此时上郡郡守后,韩睿瞠目结舌,痴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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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属下呈上得案宗和那封民书看毕,郡守大人怒火冲天。
“那隆令是干什么吃的,区区一商贾之家,如此跋扈而不能治。”
身旁文士劝道:“大人息怒,此间另有内情。”
见上官眼神带着询问,文士继续道:“那钱家有一子,于吴楚之战从军,如今从细柳营,隆令黄阮,想必是担心···”
指了指长安,未尽之语,暗指太尉周亚夫。
“哼!畏首畏尾,何以主政一方?”
“上报丞相府,此等尸位素餐之辈,某不伺候!”
见下属面露难色,又怒道:“还不快去?”
属下只好道:“大人,那黄阮,乃是大将军举荐···”
郡守慢慢起身,于厅内踱起步来:“大将军···黄阮···”嘴中嘀咕着。
思虑良久,还是叹了口气:“太后的人啊···”
黄阮,想来是当世黄老巨头、太后身边的红人,黄生的子侄了。
大概是黄生得太后允诺,托魏其侯为子侄安排个职位。
这也是汉家特色了,官员显贵后,被皇室恩赏其家族子侄为官,称之为“荫”。
没办法,除了举荐和祡官,国家没有别的人才来源。
而要达成中央集权的目的,就必须拥有强大的官僚系统。
而这需要数量的保证。
郡守大人无奈的摇了摇头:“罢了罢了,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太后不会坐视的。”
举荐可不是推荐一下给个介绍信就完了。
如果推荐的人德行有亏,那是要追究举荐人责任的。
轻则被安一个“识人不明”的污名,重则就是“居心叵测”、“欺君罔上”的大罪。
大将军魏其侯窦婴,乃是窦太后侄孙,太后自然不会坐视其声名受损。
回过神来,说道:“黄阮先不必理会,那钱家,却是不能再放任下去了。”
属下闻言眼前一亮,试探道:“大人的意思是?”
郡守沉思片刻,开口道:“前几日长安来公文,不是说夏六月,陽陵邑建成,要迁守陵之户吗?”
“将隆县钱氏,塞进迁徙名单中吧。”
那佐官勉强压抑住自己的兴奋,问道:“太尉那边···”
郡守闻言冷哼一声:“别人怕那庶子②,我可不怕。”
这年头,当官的谁还没个靠山了?
就不信那周亚夫,敢在这件惊动陛下地事情上护犊子。
“那钱家不是有报国之士吗?”
“如此‘忠臣义士’之家,自当报陛下恩德,守其陵,明其志。”
就这样,钱氏的命运,被二人三两句确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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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1.汉皇喜酷吏:汉朝诗词,“吴王好剑客,百姓多疮瘢;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民间活跃地小说家加了一句“秦皇喜武夫,举国皆壮士;汉皇喜酷吏,生民多冤死。”,在一本杂书上看到的,过了太久,忘记出处了。
西汉皇帝对酷吏的喜爱,使得太史公司马迁在《史记》中,单独列了一章酷吏列传,酷吏指的就是法家官员。
法家官员当时的执政思路简单粗暴,上任之后杀光豪强地头蛇,治安旋即好转,民畏之如虎,故而落下酷吏之名。
2.庶子:周亚夫乃西汉开国功臣,做过太尉,而后两度拜相的绛武侯周勃庶子。周勃死后,长子周胜袭爵,后因杀人获罪,身死,爵除。
文帝驾崩之际,留遗诏:事有轻重缓急,可用周亚夫为将。是为托孤之臣。
景帝登基,欲起复周家,按照顺位,嫡长子周胜死,爵位该由嫡次子、周勃的三子周坚继承,却被景帝为了拉拢安抚,封给了庶子周亚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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