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馥深吸了口气,压下了内心的激动,问道:“遂高,若你为大将军宰执天下,你将如何?”
由不得夏馥不激动,这汉家四百年天下被废的皇后都是因妥协而立的皇后,换句话说,只要是由皇帝心意立的皇后从未有过被废的先例。若何禾真的被立为皇后,那何进就是板上钉钉的大将军,曾经他们把希望寄托在窦武身上,但窦武失败了,而如今他们士人诛宦的希望再一次出现了。
虽然他是君子,但同样是一名官场上的老油条,自然清楚何禾问鼎皇后最大的问题出在哪,出身低贱,当年的田圣便是因为出身卑贱,在恒帝欲立其为后的时遭到了群臣反对,被迫立了窦妙作为皇后,若何进真能作为党人的依靠,他豁出这张老脸也要去说服群臣,三君八俊已死伤殆尽,八顾也只有他一人苟活于世,他这张老脸在群臣哪里还是有点面子的。
老狐狸,何进忍不住在心里暗骂道,老子对党人态度你还不清楚嘛,帮士人那群疯子诛宦?除非他跟他们一起疯了还差不多。别的历史他不熟,对正式开启三国乱世的十常侍之乱这段历史可熟得很,历史上的何进就是被士人活活坑死的。
历史上何进本就是想和平解决,只诛其放纵者,其余人等废除权力,但性命是无忧的,毕竟不分好恶,只因是宦官便要诛杀本就是一件荒谬的事情,何太后下令废除宦官职位,宦官们也接受了这样的结果,结果袁绍伪称大将军令,命令各州郡捕杀宦官族人,直接把原本可以和平解决的事情推向了流血冲突。
更何况宦官不是好东西,难道士人就是什么好东西了?都说何进召外兵入京是昏招,但是要知道召外兵入京的名单里可没有董卓,给董卓的命令可是“屯关中上林苑”,关中是哪?那是长安,给董卓的命令分明是将他调离洛阳,并且在董卓东进之时,何进也曾两次派种劭持诏书命令董卓停下。
若无人授意,打死他也不会相信仅仅掌握三千兵马的董胖子有那个胆子敢直接明目张胆的朝廷的命令,结合董卓袁氏故吏的身份,董卓进京的命令很有可能就是袁家私自下达的,不把袁家灭了,打死他也不跟士人合作,免得到时候被坑死了都不知道。
至于夏馥所能提供的帮助何进直接给忽略了,虽然有蝴蝶效应这么一说,但他对妹妹登临皇后的是确信无疑的,毕竟他现在并没有怎么改变历史,历史上虽然扯皮了两年,但最后灵帝仍然能将何禾立为皇后,所以他并不需要夏馥的帮助。
“老师,先不说阿禾此胎是皇子还是公主,即便是皇子,此时陛下正当舞象之年(15至二十岁),”何进佯做不悦道。
“……”听到何进的话,夏馥略有些无言以对,虽然东汉的皇帝大多短命可好歹基本都活到了三十多岁,若此胎真是位皇子等到刘宏驾崩也该有十余岁了,到了亲政的年龄也是说不准的,这可不是外戚专权的好年龄,而自己刚才那话在人家听来有点当着舅舅的面咒人家侄子短命的意思,这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遂高,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夏馥无奈的解释道。
“老师,我会怎么做你难道不清楚吗?又何必再问。”何进说道:“而且人都是会变的,若真有一日我坐在那个位置上,我也不知道我会怎么做。”
不知道怎么做当然是骗人的了,两辈子加起来好歹也快四十岁了,“四十而不惑”,虽然他两辈子都没改掉宅在家里的习惯,但好歹也快要到不惑之年,怎么可能真的不知道怎么做。
就像发动政变的窦武那是打死都不能给他们翻案的,不光不能翻案,还得办成铁案彻底搞臭这几个人,而党锢,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灵帝自己就给取消了,但打压士族这是历代皇帝一贯的政策怎么可能会放弃,也就是窦武被忽悠瘸了,想着跟士人们合作,也不想想,跟士人合作要是真的诛宦成功士人第一个翻脸。
只是不能告诉夏馥罢了,要是他知道自己这门生有着打压士族的想法怕不是要马上翻脸。
“你说的也是,你此时不过十七,正处舞象之年,十余年后的事情谁能说的准呢。”夏馥捋了捋胡须说道。说不准是说不准,但十七岁的孩子知道什么,这还有十余年的时间可以慢慢调教嘛。
“不谈这个了,你来这京中已有数月,可曾有什么问题?”夏馥问道。
“没有什么问题,”何进说道:“不过,老师,学生有一事想要拜托您。”
“嗯?”夏馥疑惑的问道:“你竟然有事求我,何事?”
“学生想请您不要透露阿禾是我的妹妹。”何进说道,夏馥进京虽然有了张虎皮可以扯,但是同样也增加了暴露的风险,只能说有利有弊,所以何进像在此时请求夏馥为其保密,若是夏馥不答应也只能将他弄回南阳老家软禁起来了。
“为什么?”夏馥疑惑的说道:“透露出去对你能凭此如同窦君一般得到一部分士人的支持,对你因该没坏处吧?而且纸包不了火,,迟早要泄露出去的,为何要保密。”
就是不想像窦武那个傻缺一样因为外戚的身份被士人们推到诛宦第一线才隐瞒的,何进腹诽道,“老师忘了成瑨在南阳做的事了?而且学生不比游平公出身名门,若此时被宦官知晓,恐怕学生是活不到那个时候了。”
“唉,”夏馥唏嘘道:“那两百余人大多无辜,成瑨当年是做的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