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山寨时，丁献已带人上了山。鬼雾崖土匪早被八颗血淋淋的人头吓破了胆，连一丝抵抗的意图都没有，看见平难军，无不放下武器跪地投降。

　　意料中最难啃的骨头被如此轻松拿下，丁献十分欣喜，只要再拿下葫芦山，栗源城周边的大股土匪就只剩下黑虎山一处了。

　　对于打葫芦山，段天罡计划仍旧采取精锐夜袭的方案，但遭到了丁献的反对。以平难军的实力，拿下葫芦山是肯定的，但不能什么事都依赖段天罡的亲力亲为。况且，从平难军出征剿匪开始，就没怎么打过正儿八经的仗，这与剿匪练兵的本意背道而驰。

　　再一个，平难军代表了栗源城官方的意志，需要一场堂堂正正的作战，来扭转栗源城百姓对官兵的态度，树立百姓们安居乐业的信心。

　　丁献建议段天罡，这一仗，不如直接交给几位百长指挥，既是练兵，也是练将。段天罡被说服了，他也很清楚，葫芦山打成什么样其实已不重要。只要赶走了土匪，此次出征就算大功告成，接下来就要处理各个山寨的善后事宜了。

　　聚义厅旗杆上的人头已被挂在了山寨大门外，尸体也都清理干净。丁献在聚义厅召集百长们议事。

　　山路众多，山势也不陡峭的葫芦山，属于易攻难守的地形。段天罡不明白，黑虎寨为何会选这么一个地方立山头。

　　泥鳅对此事却非常了解。

　　葫芦山上一直有个寨子，山上良田众多，人口也不少，寨民们以种地、打猎为生。杨九子决定要在栗源城周边立山头，扩张势力，蜘蛛和毒蛇都看上了鬼雾崖，不知什么原因，最后杨九子让毒蛇去了鬼雾崖。

　　蜘蛛气不过，于是带着几十人，占了鬼雾崖不远处的葫芦山。鬼雾崖地势偏僻险要，补给困难，仅靠抢劫难以维系。而葫芦山却盛产粮食，毒蛇只有求着蜘蛛，方能保证山上的弟兄不饿肚子。

　　蜘蛛也是心狠，居然让毒蛇以灵石换粮食，杨九子几次出面调解也无果，最终毒蛇也只好妥协。

　　段天罡完全想象不到，这个土匪寨子居然是因为两个匪首赌气而来。

　　介绍完了葫芦山的情况，丁献开口道：“这次平难军出征，一路打下来都很顺利，接下来还有最后一仗，这一仗究竟怎么打合适？”

　　刘晓想都不想，直接回答道：“葫芦山上山路众多，要是强攻，弟兄们难免会有死伤，也没办法全歼土匪。我看，还是罡子哥带队，咱们半夜突袭，割了蜘蛛的脑袋，土匪们自然就投降了。”

　　楚雄听得眼睛发亮，连声道：“对对，这次打鬼雾崖，我都没捞着机会，大人，打葫芦山可一定要带上我。”

　　陆勇、于大宝、刘向禾也纷纷表态赞同。

　　“殷明，你说说，葫芦山该怎么打？”丁献把视线转向殷明，这个名声极大的老兔子，进了平难军后，表现的可圈可点。

　　殷明思索了一阵，摇头道：“如果副都尉大人带队夜袭，抓住蜘蛛的把握会大一些。但是想要全歼山寨里的土匪，不太容易实现。另外，按泥鳅所言，山寨里还有许多种地的百姓，这些人要和土匪区别对待。”

　　丁献又转向陆云飞，不待提问，陆云飞缓缓开口道：“出发前，副都尉大人曾经说过，此次出征有三个目的：清除内奸，练兵，斩除黑虎寨探出的爪牙。”

　　“内奸清除了一部分，还有没有，这不好说；拿下葫芦山，黑虎寨探出来的爪牙就算都斩断了；只有练兵这一项，似乎没有太大进展。”

　　“以葫芦山的地形，就算副都尉大人亲率精锐，斩除葫芦山匪首，但仍然难以全歼土匪。属下想，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把葫芦山当做一个练兵的机会呢？”

　　丁献哈哈大笑，说道：“你这个主意不错，这次进剿葫芦山，就由你当主将，我和副都尉就都不参与了，有信心吗？”

　　陆云飞惊讶地看向段天罡，段天罡开口了：“葫芦山一战，主将陆云飞，副将，殷明！”

　　顿了顿，段天罡将目光转向刘晓、楚雄等人：“刘晓、楚雄，你们俩全力配合陆云飞和殷明的指挥，能不能做到？”

　　刘晓满脸的不情愿，刚喊了声“罡子哥”，看见段天罡冷冷的目光，立即改口：“能！我保证配合好云飞哥和殷明的指挥。”

　　楚雄还在发愣中，发现段天罡看向自己，急忙喊道：“能做到！”

　　段天罡瞪着刘晓道：“不要以为，几名百长中，你的修为高就自鸣得意。身为百长，要有大局观，还要学会动脑子。这一点，云飞和殷明都要比你们强。”

　　泥鳅悄悄指着自己的鼻子，段天罡犹豫了一下，说道：“那你就跟着陆云飞他们吧。”

　　“刘向禾、陆勇、于大宝，你们三个带人留守鬼雾崖，后续的事情，由都尉大人安排。”

　　鬼雾崖不比其它山头，这里易守难攻，还有一处古迹，杨九子断然不会轻易舍去。况且这山上还有这么多的土匪俘虏，留的人太少了，还真容易出问题。

　　陆云飞等人，带着三百名平难军进攻葫芦山。丁献忙着安置俘虏，又派出信使向栗源城报捷，还要监督刘向禾等人的岗哨部署，忙的脚不沾地。段天罡想要帮忙，丁献笑着拒绝道：“这些天，你都累坏了，快去歇着吧！”

　　段天罡也不勉强，在聚义厅找了个房间睡觉。

　　这里是毒蛇的房间，房内那女人早已不见了。看了看床榻上的被褥，段天罡全给掀在了一边，找了一张席子铺在榻上。

　　躺在床上，看着房梁上垂下的蛛网，段天罡的意识有些迷离。

　　“家中除了你，没有人来气我……我希望能离你近一点，有你在的地方，我才不会害怕……”林佩环的声音总有些娇糯和柔弱。

　　“我嫁你为妻可好？”齐萱的目光还是那么平淡，冷静。

　　段天罡满头大汗，豁然坐起，四周环顾了一圈，方才省起这是在哪里。但悔恨的思绪，就像一只钻进了体内的毒虫，一口口不断啃啮着段天罡的心脏。煎熬、焦灼、憋闷、疼痛，各种滋味掺杂着想要暴烈发泄的欲望，他只想杀人。

　　前几天，杀上猴儿岭前，他也是这样的状态。嗜血的欲望似乎只有杀人才能得到发泄，土匪身上喷溅出的血液令他感到莫名快慰。

　　段天罡清楚，这种状态极其危险，他不敢让自己沉浸在这样的情绪里，不如再去探一探山腹中的古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