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天罡对做官毫无兴致,但大哥丁献却颇为热切,拖着他,准备了大堆礼物,前去拜访后将军孙奕祥。
孙奕祥是位六十多岁的老将,看着却颇为儒雅,对待二人的态度也很和善。三人寒暄过后,孙奕祥突然问道:“二位将军可知,陛下因何要编练靖寇军?又因何不让你们去找兵部?”
丁献沉吟道:“可是为了剿匪?”
孙奕祥笑而不答,看向段天罡。
段天罡却没急着回答,反而问道:“奢渝国为何有这么多土匪?”
孙奕祥眼神一亮,笑道:“段将军以为呢?”
“其他地方,段某不知道,但北山郡大部分土匪,却被一股势力暗中掌控。”
孙奕祥道:“奢渝国土匪,不外乎四种,其一为溃兵乱军,自永安国崩圮,多有溃兵乱军啸聚山林;其二为世家大阀豢养,明为山匪,实为门阀爪牙;其三为受战乱所苦之百姓;其四为宗门弃徒或江洋大盗。朝廷多次派兵征剿,可笑的是,所剿土匪大都为第三种。”
丁献讶异地问道:“为何只剿第三种?”
孙奕祥目视丁献半晌,缓缓道:“丁将军不是外人,不但与陛下有亲,且是陛下欲倚为臂膀之臣,本将便直说了吧。朝中文武大臣,大都来自于世家门阀,想要剿匪,就离不开他们。第一种和第四种土匪,都是硬骨头,不好啃,弄不好还要损兵折将。第二种土匪,本就与他们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还未出兵,各方势力就会提前施压,谁也不敢轻动。只有第三种土匪,最是好欺,剿灭了他们,有功无过。”
丁献无比震惊道:“如此剿匪,这土匪怎能剿完?”
孙奕祥唇角含讥,冷笑道:“他们想要的,就是剿不完!兵部,已沦落成他们分赃的黑店!就连陛下也插不上手!”
丁献猛然惊醒,想不到自己竟成了澄羽帝和世家门阀角力的棋子,这可就有些不妙了。临行前,丁殿忠和欧景川都曾叮嘱,京城不比地方,世家门阀权势极盛,一定要设法交好,不可得罪,否则寸步难行。丁家和欧家,也是世家门阀之一,站到了他们的对立面,今后还如何借力?
孙奕祥笑意盈然:“怎么,丁将军这是害怕了?”
丁献强笑道:“的确有些震惊,世家大阀如此做,置奢渝国于何地?”
“老皇驾崩后,先皇性子柔弱,对世家大阀多有优容。当今陛下登基未久,深知世家大阀之祸,二位将军可愿为陛下分忧?。”
丁献道:“自然是愿意的,还请将军指点,末将该如何做。”
孙奕祥肃容道:“无须多虑,你二人当前最要紧的,是尽快编练靖寇军。京畿之地,能够手握一支强军,足以令人忌惮。这其中深意,二位将军慢慢体会。若有所需,后将军府鼎力支持。”
靖寇军营地,设在了京城西门外二十里处。此处本有一处军营,不知因何故弃用,如今却被后将军府划给了靖寇军。
从无到有拉起一支强军,事务极为繁杂。丁献、段天罡两人忙了近一个月,在后将军孙奕祥的大力支持下,靖寇军的规模达到了一万八千人。靖寇军的架子,总算是搭设了起来。
后将军府的库藏颇丰,段天罡从中挑选了一部《九鳞军阵》和几部武技。奈何这些武技更适用于军阵,对他自己而言,都没有太合适的。至于修行功法,翻看了几本,却都不如《昆山诀》。
靖寇军的组建,引来了朝野上下的关注,有拉拢交好的,也有暗地里使坏的。幸好有后将军孙奕祥全力支持,靖寇军的组建没有受到太大干扰。
虽然丁殿忠、欧景川身份比较特殊,但对于丁献,丁、欧两大世家,以及丁献的母族何家,却是鼎力支持的。丁献也得到了其祖父的认可,得以重归宗族。丁献回归京城丁氏,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各大家族对靖寇军的打压。一时间,各种宴请纷至沓来。对于这些交际,段天罡一概不参与,全由丁献出面应对。自己一边操练靖寇军,一边勤加修炼。
《炼体锻魂诀》第六篇“和气生府”,需要调和周身元炁,冲开泥丸宫,开辟紫府。这一步,不仅需要浑厚的元炁积淀,还需要对元炁有极为精细的操控能力。泥丸宫是神识所在,未开辟为紫府之前,非常脆弱,一旦受损,有可能神识尽毁,段天罡不敢有丝毫大意。
反倒是《云宝符字七解》,得益于段天罡浑厚的神识,绘制出了十几种符箓。但碍于修为不足,更高等的灵符段天罡却是无法绘制,他可再也不敢以本命精血绘制灵符了。
操练三个月,靖寇军已具备了一定的战斗力。点将台上,丁献看着近两万名军士演武,不由意气勃发,对身边的段天罡笑道:“三弟果然不凡,三个月时间,靖寇军就有如此气势,真恨不得立即上战场厮杀一番。”
段天罡也颇为兴奋,看着这些一手操练出来的军士,对丁献说道:“未见血腥,就仍是新兵,靖寇军想要成为强军,还需要经历无数杀戮。大哥不妨向朝廷请战,清剿京城周边匪患。”
丁献大喜过望,丁家、欧家还有何家,虽然给了他不少支持,但京城世家大阀太多,仅仅这几家是远远不够的。这些天,他一直在和各大家族接触,希望获得更多世家的支持。然而,想要他们支持谈何容易?至少,如今的靖寇军,尚不足以令他们忌惮。既然各家大族轻视与我,我便打得你们肉痛!
孙奕祥听闻丁献有意征剿京城周边土匪,心底大感惊讶。京畿之地的土匪,可都与那些大家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若是靖寇军将他们全都清剿了,还不把这些家族给得罪死?
丁献在接触世家大阀,澄羽帝和孙奕祥岂能不知?若是丁献站到了世家的阵营,澄羽帝的谋划就要全盘落空。不过,靖寇军所有兵员都是孙奕祥提供,包括军中的都尉、军侯、统领等各级军官,孙奕祥有把握完全控制住靖寇军。如今丁献想要征剿京城周边土匪,无异于向各大家族宣战,这个结果是孙奕祥和澄羽帝所期盼的,自然要鼎力支持。
三天后,澄羽帝颁下圣旨,命靖寇军出兵,剿灭京城周边土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