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军路上,一众公子哥骑马追上了丁献,郑彦博高声问道:“丁将军,此次出征,第一仗准备打哪里?”
丁献摇头道:“各位公子见谅,本将可不能带头泄露军机,否则,我靖寇军的军法可就形同虚设了。”
诸位公子追着丁献不断奉承套话,可惜丁献不为所动,一丝信息也未泄露。
大军行了半日,来到一处山脚下扎下营寨。一名公子恍然大悟,冲进营帐中高声喊道:“你们这是要打燕翠峰?丁将军,燕翠峰上可都是普通百姓,你靖寇军难道要杀良冒功?”
正在布置军务的段天罡闻言,目光一冷,盯着那名公子喝问道:“你是何人?敢在我中军帅帐中胡言乱语?”
那名公子有恃无恐地喝骂道:“段天罡,这京城可不是栗源城那种乡下地方,收起你的嚣张气焰,不然,自会有人教你怎么做人!你靖寇军要杀良冒功,难道本公子就说不得?”
敢当着数万大军的面胡言乱语,这样的愣头青实在有些少见,段天罡懒得理会,摆手道:“来人!拿下他!”
那公子也不知道有何倚仗,竟怡然不惧,反而抬首挺胸道:“本公子来自京城周家,你们谁敢拿我?在场这么多世家公子,当心惹了众怒!”
段天罡听得好笑,问道:“比人多?你没见我带着一万多大军吗?”
周成谟趾高气昂道:“贱民再多又有何用?在场的这么多公子,伸出一根小指就能捏死你们!”
段天罡变了脸色,沉声道:“敢在军中扰我军心,辱我将士,灭我军威?来人,拖出去砍了!”
几名亲卫钢刀出鞘,将周成谟按倒在地,拖着他向营寨外走去。
“大胆,你们好大的胆子!我祖父是郎中令,你们要造反吗?丁献……丁献……段天罡要杀我……郑彦博……胡子贤……救我……”
郑彦博与诸位公子听到喊叫声,急忙前来求情:“且慢!段将军,丁将军,周成谟在军营中胡言乱语,虽然有错,但罪不至死,还请两位将军能够网开一面。”
丁献拍拍段天罡肩膀道:“三弟,看在各位公子面上,这次就饶他一回吧。”
段天罡脸上不动声色,冷冷道:“既然这么多人求情,暂且留你一命。拉出去,杖责二十军棍,轰出大营!”
周成谟被赶出军营的第三天,朝廷收到了捷报:靖寇军剿灭燕翠峰群匪,匪首血燕子伏诛,杀各级头目三百余人,俘虏匪众五千多人。
又过了四天,捷报再次传来:靖寇军剿灭清江道马贼,斩贼酋独山狼及其部下五百余人,俘虏近两千人。
……
短短一个多月时间,靖寇军转战京城周边十五城,剿灭土匪二十三伙,歼敌近万人,俘虏匪众三万余人。一时间,朝野轰动,街头巷尾盛传丁献“战神”之名。
相对于民间的交口称赞,朝堂上却涌动着一股诡异的氛围,各大家族纷纷发力,弹劾丁献、段天罡的奏章雪片一边飞来。弹劾的内容有几条:一、杀戮过甚。一个多月,斩杀土匪近万人,朝中大臣认为,靖寇军有杀良冒功的嫌疑。二、拥匪自重。三万多俘虏,靖寇军强行征入军伍,使一万八千人的靖寇军一举扩大至近五万人。三、纵兵劫掠。匪寨中的所有财物,都被靖寇军劫掠的一干二净。
世家大阀的反应,早在他意料之中,这同样也是他所希望看到的。若是丁献、段天罡与各大家族沆瀣一气,那就该轮到他这个九五之尊来担心了。
打了胜仗,自然就要有封赏。靖寇军班师后,丁献、段天罡入宫陛见,再出来时,丁献成了骁骑将军,段天罡成了车骑将军,靖寇军中各级军官也均有封赏。大概是澄羽帝觉得这两人颇为好用,封赏完毕,又下了一道旨意,命靖寇军去平豫章郡。
眼看着打压不成,各家族都改变了策略,纷纷派出族中子弟,带领家丁,加入靖寇军。豫章郡的盗匪,与京城各大家族都没什么关系,这些大族子弟受了族中交待,一意交好丁献,倒的确帮了靖寇军不少忙。
不过,段天罡与丁献的矛盾,也因此爆发。此前靖寇军收编的数万山匪,本就属于各大家族豢养的私兵,大族子弟加入靖寇军后,又重新将这些人串联起来,形成了一个个派系。有了派系,自然就有了利益的争夺,最后竟发展到对军令的阳奉阴违。段天罡数次要将这些大族子弟逐出靖寇军,却都被丁献阻拦下来,兄弟二人为此闹的颇不愉快。
平定了豫章郡后,靖寇军的规模扩大至八万人。朝中下旨褒奖,并将欧景川、丁殿忠调往京城为官,又令靖寇军再平广安郡。
前往广安郡平乱的靖寇军,在各家族子弟的指使下,竟开始在广安郡中大肆劫掠,多个村镇遭到了靖寇军血腥屠杀。段天罡大怒,将为祸最烈的周家、王家子弟尽数斩首,传示靖寇军将士。
丁献想要阻拦,可惜为时已晚,兄弟俩的矛盾彻底爆发,两人几乎形同陌路。平定广安郡之后,段天罡再也不愿留在靖寇军中,留下了印信、兵符,独自离开。
段天罡回到了阔别近一年的栗源城,却从陆秀儿得知,二少爷陆子横出事了!自欧景川、丁殿忠离任后,新任城主是京城王家族人,新任的城尉居然是京城周家的周成远!
一年多前,从秀山国兵败后,周成远想要纠集溃兵劫掠红叶村,与护村队展开了一场血战,红叶村伤亡惨重。回京后,周成远日子也不好过,便求了本家嫡子周成谟疏通关系,得了栗源城城尉一职。周成谟对段天罡一直怀恨在心,但苦于没有办法报复。为族兄求了城尉一职后,便也跟着来到了栗源城。
段天罡离开栗源城前,曾将一些产业交给陆子横打理,以帮助红叶村乡亲。周成谟得知此事后大喜过望,安排随从捏造罪名,害死了陆子横,又让周成远查抄了这些产业。身为周家嫡子,周成谟对这些产业并不太在意,只是安排了一名管事替他打理,自己却返回了京城。
段天罡本想利用这些产业帮助红叶村乡亲,不料却害了陆子横性命,气愤填膺。当晚,段天罡潜入城尉府,斩杀了周成远,又杀了周成谟安排在栗源城的管事,前往京城寻周成谟报仇。
北山郡新任郡守是京城王家子弟,得知段天罡杀了城尉周成远,心中大喜,急忙签发了海捕文书,传于各郡,并紧急向京中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