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迈出第一步
公元前22年,王莽24岁,距姑妈王政君封皇后27年,距姑妈王政君主掌后宫当皇太后也11年;离伯父王凤任阳平侯已有20年,离伯父王凤任大司马已11年。
王莽还是那个王莽,日子还是那个日子,这么多年,云城王家似乎忘记了这一支脉,忘记了王莽,当然这是在仕途上而言,生活起居,从这个大家族的指缝里漏一点点,也够王莽这个穷亲戚生活用度了,奢侈谈不上,太清贫还是不至于,一家老小就这样平平淡淡的生活着。
老丈人史丹,就是那场哭戏的主角,他很好的权释了什么叫做用生命在演戏,为汉成帝挣得皇位后,就在历史的长河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王莽仍然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过着自己的小日子,游走在王公贵族和百姓走卒两个阶层,时常从豪宅朋友盛晏中走出,转角就看见一大群要饭的拖家带口,等待着哄抢晏会遗弃的垃圾。深刻体会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凄凉,每见着如此,王莽总是倾其所有。望着长安城日益增多的乞丐,望着这一群毫无生气的难民,王莽黯然神伤,祈求上天,祈求朝廷能够早日拔开乌云见晴日,艳阳驱散天下的害人精,给人民一条活路。
大汉朝至汉武帝以来,花光了文景之治的所有积蓄,穷兵黩武,留下了汉武大帝的威名,却不知老百姓的生活每况愈下,虽经昭宣中兴,偿还了部分欠账,但汉武帝留下的坑实在是太大了,历经九朝,远未达到汉武帝初期时的水平。
加之外戚这一汉朝的固疾,总是挥之不去,如影随形。每一族外戚都经历了发展期,高潮期和衰落期,这也就造成了每一组外戚的上台,都伴随着无止境的贪腐和对老百姓的搜刮。没办法,任何事物的发展期和高潮期都需要巨量的养分来支撑的。老百姓基于此,常常做出挽留贪官继任的让人无法理解的举动,无他,只是这个已经贪得够饱,吃相也就那么回事儿。怕就怕来个更加穷凶恶极的,饿的不行不行的贪官,那老百姓的日子就可得受了。
当时中国的农村,地主阶层把持着土地资源,国家对普通百姓主要是以人头税为主,一般有两种。三岁的时候就要上一个“口钱税”,这是全国人民都必须要交的,有的穷的家庭交不上这个税,为了避税,甚至只能忍痛杀死自己的亲生骨肉,惨绝人寰呀。后来汉宣帝有感于此,将“口钱税”提升到7岁上缴,才好了很多。另一个人头税“算税”是15~30岁时上交的,这主要是为了提倡早婚,对晚婚人士的一种惩罚税,这对有女子的家庭还没什么问题,大不了早点嫁了就是,穷的男丁那就麻烦了。
这两种税对于权贵阶层来说,也许连杯酒钱都值不上,可在汉成帝年间,好多穷苦大众,这点税都上不了。最后大多农户,要么去给地主家打工,由地主负责上这个人头税,要么就涌进京城,在京城找个活路。当时的长安已有近百万人口,权贵多,苦难人家也多。
王莽每天都在这两种阶层中来回切换,亲眼目睹权贵阶层的生活有多奢侈,劳苦人民的生活有多悲惨。一群在天上,欲壑难填,醉生梦死;一群在泥土里,小心翼翼,辛苦劳作,却不曾在京城有一片瓦,一扇窗。
望着连温饱都不能解决,苦苦挣扎的市民,想到孔子言的足兵,足食,民信的治国策略,除了汉武帝打下底子的足兵,其他两项已渐行渐远,这个国家怎么了。
王莽感概着,但无能为力,在这种压抑的日子里,他迎来了大儿子王宇,大女儿王嬿,二儿子王获。儿女们的出生给这个家庭带来了活力和生气,整天教导孩子们读圣贤书,是王莽感觉最快活的时刻。
这一年,姑妈和伯父终于给他安排了一个职位,也许终于是发现他为王家开枝散叶了吧,一大家子终需要经济来源,王曼兄弟走的早,想起都让人伤心,我们不照顾谁照顾呢。
于是,王莽24岁,当上了黄门郎,掌管禁门南军。
这是表兄淳于长之前的岗位,他20岁当上的黄门郎,现在已位列九卿,成为卫尉。王莽能明显的感觉到,现在表兄基本上都不正眼瞧他了,看着他都鼻孔朝上,哼的一声,撇个眼神就过去了,和他说话总是自讨没趣,问他十句八句的,回来一句两句,还冷冰冰的。对叔伯们也没那么恭敬了,当然对伯父大司马还行。上次和六叔王立彻底翻了脸,两人当着大家的面翻了好久的旧账,从南海郡的人事安排,到京兆尹府衙文书,再到好久好久的赌博欠账,还有抢头牌的事儿,也扯出来了,不是伯父王凤及时赶到,双方都要动刀子了。此事后来闹得满城皆知,汉成帝亲自出面调停,双方表面认同,背后却成水火不相容之势,有他无我,有我无他,舅甥一场,汉曾帝也只有摇头唏嘘。
这就是我的第1步,黄门郎,我来了,为了天下苍生,为了实现我梦中的价值,走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