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拜大司马
汉成帝一朝,大司马是元城王家的禁脔,伯父王凤干了11年,病逝后传给了堂叔王音。王音干了7年,病逝后接棒的是五叔王商。王商只干了3年,也病逝了。顶替五叔的是七叔王根,辛苦工作4年,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病退只是时间早晚的事。
在元城王家霸占大司马之前,我们还是先来介绍一下大司马牛B的地方,回顾一下大司马的历史,不然一个垃圾职位,有什么值得好炫耀。
大司马这一称谓最早出现是在周朝,职权掌邦政;秦朝以太尉代之,专司武职;西汉初在中央政府中设立太尉,不置司马。西汉武帝刘彻于建元二年(前139年)罢太尉,元狩四年(前119年)始置大司马,大司马这个职位才得以重出江湖。
前文我们在西汉的官僚体系中就谈过,太尉是三公中专司武职的最高长官的称呼。大司马承袭此职,仍是全国的最高军事长官,类似于现在的总司令,高官。
汉武帝时特设大司马以代太尉之权,但“无印绶,官兼加而已”,是为加官。其地位的高低要靠所加将军的地位来体现。如大将军卫青、骠骑将军霍去病功多,特加号大司马,以冠将军之号。
你可以这样浅显的理解,大司马就是一个新的头衔,有了它你会分管很多的内政事务。汉武帝时是你先拥有大将军,骠骑将军这些军职再给你加文职大司马,就是武官从政。而汉武帝后常是你先拥有大司马这个文职,再冠加以将军等武职,是文官掌军。等到了汉成帝、汉哀帝时期,大司马逐渐由加官向本官转化,废丞相改为大司徒,但大司马仍存,与大司空同属三公之一,共掌朝政。
西汉初有资格冠加大司马的只有四类将军,即一品的大将军、二品类比三公的骠骑将军、车骑将军、卫将军。
冠加大司马后,其位秩不变,大司马大将军(大司马骠骑将军)尊比丞相,大司马车骑将军(大司马卫将军)贵比上卿。大将军、骠骑、车骑、卫将军因为有了大司马这一加官称号,得以名正言顺地管理日常的军事行政事务。
汉武帝这样做,主要是为了削弱丞相的权力,秦朝和西汉前期,以丞相(有时称相国)掌政务,太尉掌军事,御史大夫为丞相之副,掌监察,三者互相制约,大权集中在皇帝自己手里。自汉武帝起,章奏的拆读与审议,转归以大将军为首的尚书。大臣有罪,由尚书劾奏;选任御史大夫,由尚书品定高下;官吏有功迁升,上报尚书;州郡官吏入朝奏事,则面见尚书。丞相若有过失,反由尚书问状劾奏。将丞相的大部分职能转给了大司马大将军为首的尚书,大司马大将军战时领兵征战,无征战时便成为事实上的执政,丞相有名无实,只是在礼仪上还是百僚之长。
通过不停的打压丞相的权力,西汉逐步形成了以丞相为首的外朝官和以大司马为首的内朝官两套体系。内朝官逐渐成为中央枢机所在,掌握中央机密决策,大司马大将军作为内朝领袖,可领衔在内朝预闻政事,参议决策,其主要任务就是“辅政”,即辅助皇帝行使君权,是地位最高的辅政大臣。
汉成帝、汉哀帝时期,大司马由原来必须依附于将军的加官变成了金印紫绶,有官属,禄比丞相,位在司徒上的实实在在的独立职官,成为名正言顺的三公,正式纳入了正常的百官公卿官僚系统之中,这就意味着大司马由旧的内朝领袖开始转为外朝首领。这一时期大司马多与大将军、骠骑将军、车骑将军等联称,也有不兼将军号的。大司马无论在名义上还是实际中都成为百官之首。
说到这里,我们顺带也谈一下大司徒和大司空。
“大司徒”最早也是出现在西周,是主管国家财赋收入机构地官系统的最高官职,差不多就是丞相。秦朝取消这一称号,哀帝元寿二年又取消丞相,将其更名大司徒。
“司空“这个官职,是从尧帝以来就设有的,但历代的职务有所不同。汉朝本无此官,汉成帝绥和元年(前8年)改御史大夫为大司空,但职掌与周代的司空不同,为三公之一。后去“大“字,称司空,主管囚徒。哀帝建平二年(前5年)复为御史大夫。元寿二年(前1年)仍改称大司空。
现在正是汉成帝执政时期,内朝官与外朝官胜负已定,大司马成为大汉王朝百官第一人,大权独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那个外戚专权的年代,为了保证自己一族的利益,大司马总在这一外戚内部传承,从不旁落,直到另一个新生的外戚崛起,才会又开启一个新的循环。
元城王家也务必保证大司马留在本族内,旁落就将面临着灭顶之灾,灭族是整个王家都无法承受的。王莽的叔伯辈已经所剩无己,接替大司马的人选主要就是六叔王立和表兄淳于长,六叔王立的风评实在是太差,王立”一日五侯”时被封为红阳荒侯,自当上侯爷以来,穷奢极欲,吃相极其难看,皇太后也不太看好他这个兄弟,王根每次提起这个哥哥都只能摇头,但没办法,岁月就是这么残酷,现存老一辈中只有他身体最棒,这是没得选的选择。淳于长虽然只是王家外甥,但总归是王家一支脉,且又是当红炸子鸡,汉成帝身边的大红人,将大司马交在他的手里,远强于被外人抢去。
两相比较,最有资格接替这一位置的就是淳于长。此时的淳于长,是王家子侄辈中最炙火可热的政治明星。汉成帝在陪赵合德之余,其余的娱乐活动,每次聚会都有淳于长。姨妈王政君对淳于长也是交口称赞,面对时常来陪伴自己,每次都把自己哄得很开心的姨侄,姨妈王政君是发自内心的喜欢。现在兄弟们己渐渐老去,老太婆更倾向于淳于长。而后宫,赵氏姐妹对淳于长心存感激,双方就是一群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
满朝文武皆这么认为,淳于长自已也这么认为,大司马不过就是探囊取物,就等舅舅王根再病一场,最好比上次更严重一点,大司马就是我的了。大司马大将军淳于长,想想都够美的。看舅舅的脸色,肤色越来越暗淡,双眼无光,走路都要人扶,生病怕就是这几天,皇上,姨妈,赵皇后这段时间得多走动走动,关键得给赵合德找几样新奇的玩意,搞定了这个小姑娘,皇帝就差不多搞定。皇帝那天隐晦的告诉我,想找点助性的玩意,这个更得用心办,不就是春药吗?还不好意思说,想来也是,面对赵合德这个小妖精,谁不想夜夜笙歌,成帝那身体掏空是早晚的事,不过掏空也值,我还想被那小妖精掏空呢,可惜没那个命。
中国从来不确聪明人,当官的更是人精中的人精,朝中的形势已经逐步的明朗,王家长辈弟兄已经所剩无几,最大可能接替王根的就是淳于长,红阳荒侯王立最多不过就是个陪跑。大司马王根的身子骨看来是越来越不好,现在不去拜码头,等淳于长真当上大司马后再去朝贺,那就落入下乘了。一时间淳于长府中宾客络绎不绝,俨然已是大司马。
酒酣耳热之际,飘飘然,淳于长就许下了许多的承诺。宾客尽欢,都在等着那一刻。
那一刻注定不会到来。
王莽已经在军中和封地取得了不错的试验成果,现在他需要更大的舞台,来推广他的经验,来实现他的抱负。
一地,一营远远不够,我要天下太平,足兵,足食,民信。
现在是最好的时机,叔父们已经老去,六叔王根也是在带病坚持,再这样下去,非把他老人家拖垮不可。堂兄们一个二个的都不成器,一天到晚只会比富斗狠,堂弟当中还有几个不错,只是太小还不能当此大任。淳于长是最有可能接任大司马,可接任后的大司马是什么样,现在都可以想象得出来,更加的无法无天,变本加厉的收刮民脂民膏,官场会更加腐败,更加趋炎附势。他会更加投其所好的为成帝网罗天下美女,让无数的家庭骨肉分离。可以想象,他将会把帝国拖入泥沼,到时将民不聊生,国之不国。
怎么可以让这样的人成为国之重器呢?无论如何我将阻止他。
公元前9年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大雨中,王莽正风急火僚的赶向大司马府,七叔王根这次病得不轻,太医已经通知子女,昨天王莽来请安的时候,七叔王根还好好的,气色虽和常人比算不上好,但比前几日已好了很多,能自己下床走动,看这架势,过不了几天就可以去上朝。怎么转个天就严重到这个地步。
王莽赶到病榻前,还好,老人家只是摔了一跤,躺在床上还比较清醒。一阵嘘寒问暖过后,王根就叱退了左右,房里就叔侄二人,王莽知道七叔是准备向自己托付后事了。
王根怜爱的把手放在了王莽的手背上,欲言又止,深情的望了王莽一眼,不想说的话还是说出来,大意就是说我已病入膏肓,大限将至,再也不能继续照看王莽了,说话断断续续的,说的两叔侄均泪流不止。
王根最先止住哭声,早已过了知天命的年龄,生死也就那么回事。伸手抹去侄儿的眼泪,又对家事进行了一番交代,说完,王莽能感觉到他整个人都要快瘫了,七叔完成了他的人生使命。
两叔侄静静的望着,都在珍惜这最后的时光,夜晚的雨声,刹那间静谧了。
王莽打破了这份宁静,是到了鼓足勇气,揭开淳于长虚伪的面纱了时候。“六叔,国事可有交待”。王莽待王根缓过气来,小声的问出了这句。
王根诧异的抬头看着王莽,迟疑了一会儿,吐出几个字:”你对淳于长怎么看”。
这是王莽期待的问答形式,接下来据实回答,就能达到预期效果。
王莽将这段时间百官朝贺淳长于,淳长于私底下加官许爵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叔父。并说百官以当他是大司马,他自己也当自己是大司马了。话一说到这里,王莽感觉手上一紧,叔父握住自己的手,指甲已经陷入了自己的肉里,看来叔父也被气得不行。
“竖子可恨,我还没走呢?”王根边说边咳嗽个不停。
王莽不敢再说了,停住话赶紧轻拍王根的后背,过了好一会儿,王根才喘匀了气。
捏紧自己的手也松开了,”随他去吧,人都这样”王根面无表情的,向对着空气说道。
过了良久,王根深深的叹了口气,”除了他,还有谁能护佑我们王家呢?”王莽认为这不是在问自己,是七叔在对上天王家的神灵在提问。
到了这里王莽知道,他不说也不行了。他曾经想过很久,深思熟虑,如果前面所言,能打消叔父立表哥的念头,他就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但现在不得不说,不说,等待的将是黎民百姓之祸。
”为了王家,叔父断不可用淳于长,淳于长与废后许娥私通,早晚会连累死王家的”。王莽终于抛出了这个惊天霹雳。
王根被震住了,天哪,好大的胆。
是的,淳于长就有这样大的色胆。许娥被废,淳于长先纳许娥之姐许孊为妾,再以许孊为纽带,起初是以帮助许娥夺回皇后之位为名,诈骗许娥的财产,许娥的财产被骗光后,淳于长来到了冷宫,守宫的护卫全是他的老部下,被王莽从军营中打发掉的兵油子,淳于长软硬兼施,用几个臭钱,冷宫就来去自由了。也许是最初用了强,也许是诱惑了许皇后要拿自己身子来换,或许是许娥见复后无望,想给汉成帝戴绿帽子来报复他,反正淳于长和废后许娥就搅到了一起,冷宫成为了淳于长的后宫。
王莽一边述说,王根的冷汗一边往下滴。
等王莽话一说完,老头就鼓着双眼,再次向王莽确认了一下真实性,王莽平时的做人,做事在那里摆着,王根心里清楚,这件事儿百分百的真实。
他一把松开侄儿的手,把他推向床边,让他火速向皇太后禀报此事,先不要管我这个残缺之躯,这件事如果暴露,王家将遭遇灭顶之灾。
当夜,王莽向姑妈王政君重述了这个故事。
当夜,淳长于被罢免其侯爵,免去一切官职。汉成帝看在过往的情分上饶了他一死。
如果这货不作,也就这样了,仕途路断,荣华富贵还是有。
名利场呆惯了,一旦离去,人生岂不是索然无味。淳于长拼命的运作,想要回这一切。最后,给了大量的贿赂,找到了过去势如水火的六舅王立。没办法,只有王立这种贪得无厌的人才敢帮这种忙。
明摆着的死局,王立的参与加速了这个死局的进程。当王立这个淳于长过去的死敌,向汉成帝求情的时候,立马引起了汉成帝的警觉,命令彻查。
悲剧来了,淳长于被捕入狱,不久被杀于狱中。王立迫于压力,只能让儿子王瀚自杀顶罪。
转眼间富贵皆成浮云。
公元前8年,绥和元年,王莽获七叔王根病重举荐,荣登大司马,时年38岁。
王莽终于走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