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真皇帝
选择当皇帝,是我深思熟虑的结果。讨厌这个世界,没有能力就去适应它,有能力就去改造它,我觉得我己具备这种能力。
这几年刘氏集团的反叛,给变革之路带来了巨大的阻碍,是社会最不安定的因素。以前哪怕我再位高权重,也是给他们刘家打工,自从当上假皇帝以后,他们的危机感来了,怕我篡汉代之,刘氏宗亲在大汉朝这200多年的历史长河中,在中华大地编织了一张张密不透风的关系网,这群驻虫就在网中央,什么也不干,坐享其成。刘氏家族从汉初最奋斗的家族,推动着大汉朝滚滚向前。沦落到盘剥底层人民,与国争利,阻碍社会前进的地步。这是每个王朝兴盛的规律,要想打破它,只有开启一个新的王朝重启这由盛到衰的循环。这也是王莽想“立新代汉”的原因之一。
在这个以皇权为中心,以官僚群体为统治工具,以小农自然经济为社会基础的专制统治时代。皇权在这里被幻化为国家意志,它不仅成了保证整个社会能否正常运转的支配力量,而且成了平衡统治阶级内部各派势力的杠杆。大汉的皇权太赢弱,早己失去了杠杆作用。现在他们已经感觉到刘氏皇权正在被我一步一步的削弱,肯定的,这必将影响到以往特权阶层的利益,但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我也想维持刘氏皇权的稳定,可是皇权的致命弱点是“家天下”,它的传承必须按血缘关系在刘氏宗亲的狭小范围内选定,要具有与皇族直系或最近的血统,才有可能被推上皇帝的宝座。如果刘氏宗亲中能找到志向远大、英明果决的君主,能够带给社会以稳定,人民以好日子,我肯定就选择他,辅佐他,不用冒这天下之大不韪。可你们看看这些皇室子弟,一个个养尊处优,纵情淫乐,性格乖戾,昏庸愚蠢,不知国计民生为何物的政治废物,选择他们,不用想就能知道社会会变成什么样,老百姓会过得有多惨。
我自己上场当皇帝,另一个主要的原因是皇太子太年幼,总给人可浑水摸鱼的错觉,都想赌一把大小,取而代之。如果不及时的制止,像这种火中取栗的人将会越来越多。
如果再重新找一个年长的刘氏宗亲做皇帝,一朝天子一朝臣,跟着我的这些人肯定不会好果子吃,说不定会尸横遍野,既定的国策将会全盘被否定,人民刚刚好一点的生活又将万劫不复。
况且再找一个刘氏宗亲,那儒子婴该怎么办?女儿王嬿该怎么办,后宫他们怕再无立足之地呢!
新的外戚又将是一个新的轮回,弊大于利不可取。
唯一的办法就是我再进一步,从假皇帝变成真皇帝,我将背千古骂名,跟我的兄弟们保住了,女儿王嬿保住了,王氏家族保住了,蒸蒸日上的国运保住了,百利一害。
内心来说,皇帝是个男人都想当,一个假领导天天在头上也不舒服,又不是赖子,干吗非要找顶帽子戴在头上呀!
男人吗?实力足够大,多少也会有点膨胀的,赢政不是也膨胀到想比肩三皇五帝吗?皇帝不就是三皇,五帝各取一字组合成的吗?是始皇帝的野心,才开创了中华民族大一统的万世基业。
决定了,就这么干,我当皇帝,百利一害,王侯将相,宁有种否,皇帝又不是他刘家一家人独有的,他刘邦不是也抢的别人的吗?
其实这些我都不用想,手下那邦兄弟们推都要把我推到这一步,这几年,朝廷的大臣在民间发现了很多的祥瑞,争相献符命,在民间造舆论,都在逼迫我做皇帝,我知道你们这些无利不起早的家伙,是图利,是谋官,都想争当拥立新君的功臣。
如你们愿吧!
王莽将刘歆,王舜,王寻,王邑,甄邯,甄丰,王兴,孙建,这几大心腹召集进了府内,这些都是他的心腹大将,是他起事的班底。
王莽居上位,大家分别给“摄皇帝”行礼问安后,分坐在了大厅的两排椅子上,这是府内不是朝堂,是自己内部人的小天地,规矩要比朝堂上轻松许多。刘歆居左首位,王舜居右首位,这是王莽的左臂右膀。刘歆是智囊团的首席,是王莽的知已,两人从青年时期起就建立了深厚的友谊;王舜是王莽的堂弟,堂叔大司马王音的长子,打下就爱跟在王莽身边,是王家人中与王莽走得最近的人;在场人里,除王莽和王舜外,王兴,王邑也是元城王家子弟,王兴是王莽的五子,王邑是五叔大司马王商的次子;甄邯,甄丰是两兄弟,甄邯是太师孔光的女婿,王莽青年时就跟随在左右。平晏,王寻,孙建,是王莽在军队的代表,掌管着朝廷的军事力量。这些都是王莽的心腹大将,也是汉帝国股肱之臣。
大家寒喧完毕,刘歆做了开场白,说如今各地祥瑞不断,上天一直在催促安汉公称帝,王公本无意取汉代之,前日还前往宗庙向汉室祖先表明拒绝代汉的心意,耐何汉高祖不同意,昨日传下金匮,要求王公为了天下苍生考虑,取汉代之。实在没办法,汉高祖刘邦的法旨不可不遵,王公被赶鸭子上架,只能顺应天意,近日取汉代之。
刘歆一席话说得滴水不漏,哪怕关上门,大家都还是要脸的,王莽再脸皮厚,想当皇帝这种话由自己亲口说出来,还是觉得太羞愧,刘歆出面很好地化解了这一尴尬,刘歆通过出色的口才,很好地演绎了“不是我想当,我真不想当,是上天非要我当,我是尊重上天才被迫当”这一主题。
刘歆话音一落,堂前众人欢呼雀拥,这一刻实在等得太久,“摄皇帝”时,时机就己经成熟,王公却对群臣建议置之不理,拒绝登基。这一刻终于还是等来了,我们期盼的明君将带领我们走向康庄大道。
接下来就是任务安排,改朝换代不是请客吃饭,别人不清楚,自家人还能不清楚,祥瑞不祥瑞的先放一边,实力才是硬道理。
平晏负责南军,盯死长安城内的刘氏宗亲,草拟了几个中间派的名单重点盯防;甄丰负责北军,重点就是保证王莽登基前后关中地区的稳定,除了几大隘口重点布防外,关中地区的大家族,王公贵族彻夜盯防。王兴,孙建,王盛负责调集军队,对全国各诸侯国进行布防,防止刘氏宗亲的反扑。要求这段时间内,军队高度警戒,以防万一。
刘歆沉思了一会,建议近期将各诸侯国那些侯爷们匡进京城,理由可以是兴宗庙,要求刘氏子孙跪拜请祖先,将这些侯爷软禁起来,减少外围不必要的冲突。不愧是智囊,兵不血刃就解决了刘氏宗亲的地方武装长官。
刘歆自己负责朝堂和民间的舆论导向,密切注意民意动态,该加把火时就加把火。
安阳侯王舜的任务就是去向太皇太后索取传国玉玺。既然要当这个真皇帝,就务必要正统,可不能当“白板皇帝”。这个任务除了王舜无人可以胜任,王舜也很忐忑,可王莽和刘歆却认为他能轻松搞定。
王舜是以自豪的口气向姑妈王政君转达这件事,他没理由不自豪,从小他就觉得堂兄是人中龙凤,现在元城王家终于替代了沛城刘家,从此就是王家的天下。姑妈会反对,但想通就好,刘婴不过是别人家的孩子。
王政君还没等王舜说完就开始破口大骂,骂王家这几兄弟是白眼狼,骂王莽最不是东西,也不想想他父亲王曼去世时,是谁将他这个12岁的小孩和一大家子拉扯大,是谁给他的仕途,他所拥有的这一切,哪一样不是刘家给的,良心都让狗吃了吗?骂完王莽转过来又骂王舜,骂王舜不学好,父子俩都是朝廷重臣,好好的忠臣不做,却去给王莽当走狗。哟!走狗还当得有模有样,现在就来给你新主子讨传国玉玺来了。骂到这里,王老太太抓起玉玺作势就往地下摔,吓得王舜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好在王政君知道这是国之重器,汉朝的传家宝,自己也舍不得,作势要摔的手又收了回来。继续持玺大骂,对王舜说自己宁可玉碎也不打算交出来?说自己不过是个汉家的老寡妇,随时都可能会死去,所以想要拿这颗玉玺陪葬,你们终究是得不到的!边骂边痛哭流涕,旁人也跟着垂泣。
从血缘来说,王莽和刘婴比,王莽和王政君可要亲得多。刘婴以现在的说法,一辈亲,二辈表,三辈四辈认不到,和外人也没有什么区别,但封建社会,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其心永远向着夫家,生是刘家人,死是刘家鬼。
望着姑妈这样伤心,王舜也感到悲哀,陪着掉了很多眼泪。姑侄哭了许久,王舜还是说:“臣等已经无话可说了,但王莽仍然一定要拿到传国玉玺,太皇太后您能到死都不拿出来吗?”,这话多少就有些威胁的成份,王政君知事已至此,不给也不行了,生气之下,便将传国玉玺取出、狠狠砸到地上给了王舜,为此传国玉玺还崩碎了一角,并说道:“我已经快要老死了,有你们这样的兄弟,我们王家今后是要灭族了!”
传国玉玺拿到手,“自谦”的戏码又得上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