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关东大灾
公元初前后,这一时间段,是中原地区自然灾害最为频繁的时段,见于记载的就有旱、蝗、瘟疫、黄河决口改道等,灾区范围大,持续时间长。给人民的生活和国家的稳定带来了巨大的伤害。
看一下这份历史记录单,触目惊心,那段时间,老天爷是真的难为了老百姓。
公元前3年,发生大旱灾。
公元2年四,郡国大旱、蝗,民流亡。
公元14年七月历,缘边大饥,人相食。
公元21年,关东大饥,蝗。
公元22年,关中、南阳、荆州等大旱蝗疫饥,“人相食”,流民人关数十万,死亡十之七八。
公元22年四月,王莽分遣使者教民煮草木为酪,酪不可食。
公元22年四月,流民入关者数十万人,置养赡官赈给,吏盗其粮,饥死者什七八。
对新朝杀伤力最大的就是关东大灾,这场旱蝗大灾持续了两年,旱蝗大灾一年就可让那一年旱季庄稼颗粒无收,一点还好一点,咬咬牙,陈谷再加上点秋种,日子肯定是苦,但不会大面积的要人命。连续2年,陈谷早就吃完了,好不容易省下的种谷也荒废在地里,大旱一般都伴随大蝗,成片成片的蝗虫和人抢吃的,整个灾区一片赤土,连片绿色也没有,直接就要了老命。
关东在西汉时期通常指函谷关以东的地区。秦汉以来,普遍用地处崤山谷地的函谷关、大散关作为区分东、中、西三大地域的界标,分别称函谷关以东谓关东、函谷关与大散关之间谓关中、大散关以西谓关西。
西汉时期,关东除仍设辽西、辽东、右北平三郡外,又增设苍海郡、玄菟郡、乐浪郡、临屯郡、真番郡。这些郡都设于汉武帝时期(公元前140-公元前87年),其中,苍海郡仅设2年即废,至汉昭帝始元五年(公元前82年),将真番、临屯两郡分别归并到玄菟郡、乐浪郡。这些郡已把今松花江流域、图们江流域,相当于今吉林省及接近黑龙江省地区,置于辖境之内,特别是把今朝鲜也分其地为四郡,归为汉的统一管辖之下。这表明,两汉时对关东的行政管辖进一步扩大了。
新朝时期的关东,狭义的讲就指河南和山东,广义的讲就是函谷关以东地区,除了河南和山东,还包括现在的东北地区,甚至还有朝鲜的一部分。
关中与关东,有时常作为为一体。第一年,旱灾主要在关东地区爆发,第2年旱灾,蝗灾覆盖了关中与关东全境,受灾面积更广。
公元22年夏,蝗灾进一步加剧,蝗虫们一路从东方席卷而来,遮天蔽日,吃的天下干干净净,庄稼化为乌有,牲畜唯余白骨,百姓吃无可吃,饿死无数,有些地方甚至发生了人吃人现象,比如《后汉书》、《东观汉记》中就多有记载当时盗贼绑架平民、烹而食之的惨剧。
这时候的国库已不充裕,同西域,匈奴,句町,高句丽的战争,已将西汉存下的老本消耗得七七八八,这是事实。但是说王莽的不作为,我不信。我们对照一下,公元前西汉的那次大灾王莽的做法。
赈灾,从自己做起捐钱捐粮,提醒皇太后以身作则节俭支持灾民,在长安修一条街安置灾民。
从那起,应该就形成了一套救灾的应急方案,怎么到这里,才过了十几年,就可以什么也不做,东北三省加山东加河南还有朝鲜特区,五省一特区这么大区域受灾,王莽能做到安枕无忧,只推出个新型食品”酪”就完事儿,史书记载,这个酪可不是奶酪,而是木头酪,也就是用草木煮成的硬块,据说可以将植物中的淀粉和蛋白质等营养成分提取出来,形成高浓度的压缩食品。短短十几年,一个爱民如子的王莽,就可以把天下百姓视若草芥,就算是人格再分裂,也不至于分裂到如此地步。
之前还是刘家的打工仔,为了灾民可以做到尽善尽美,现在已是自己的家天下,自己当上了老板,反而还不管不顾,要自己作践自己。这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相信一个国家,无论如何遇见灾情都会出手相助,只是国家强大一点,富裕一点,办法就会多一些,灾民的日子就好过很多。而国家贫弱,能拿出来支援的物资,国家应对的办法就会少很多,灾民就会更加无助。
这也不是公元前那几年,国库充裕,年年的天灾,持续的战争,已经让新朝疲于应付,国库早就捉襟见肘,面对灾情,早就使不出大手笔了。
除了木头酪那没办法的办法,王莽还是采取了一些措施。现在想想“木头酪”可笑,可怜。那想想“观音土”不更可笑,更可怜。
重新开放山林,河泽,让灾民去国有的山林、河泽里抱点食。“其且开天下山泽之防,诸能采取山泽之物而顺月令者,其恣听之,勿令出税。”新朝初年,全国大部分的山泽都划归国有,在国有园区内采捕是要上税的,现在向灾民免费开放。
可是这是灾荒之年,这是大旱之年,炎炎的赤日,使这些国有山泽的资源也迅速的减少,适合人吃的,能让人找到的太少太少,远远不能够养活关东关中大片的受灾民众。
留在原地只能等死,极目远眺,可以让人吞下肚的东西都没有,你还得防着土匪,财对他们已经无用,他们要人肉,他们抢鲜活的人肉。
除了逃荒别无选择,这是古时灾民应付特大灾难,应对的唯一办法,不到真活不下来的那一步,谁也不愿背井离乡,扶老携幼,走吧,逃荒去吧,远离这炼狱,外面至少有绿色,至少有青菜。出去未必能活,但留下一定会死,逃出去吧,至少远方还有希望。
浩浩荡荡的灾民,就这样拖家带口,从关东关中挻进到了关中,活命是大家唯一的期盼,去大城市,去长安,去天子脚下,活命的概率就会增大很多,这是灾民的想法,也是普通百姓的想法,我是你的臣民,我在你天子眼皮底下,你不会不管吧!
最终,坚持到最后的数十万灾民,逃荒涌入长安,突然暴增的人口,给长安带来了巨大的压力。面对不断涌入的灾民,王莽要求京兆尹妥善安置灾民,下令开仓放粮,面对自己的国民,怎么可能放手不管。史书也对此做了证明,王莽“乃置养膳官禀食之”,对灾民进行赋粮。
惜乎用人不擅,使者王业竟与属下小吏将赈灾之粮全数克扣贪污,导致数十万灾民饿死十之七八,长安内外,一时饿殍遍野,尸臭熏天,惨不忍睹,惨不忍闻,饿的受不了的,还有去抢吃死人肉,简直就是人间地狱!
王莽听说城中饥馑,问负责此事的王业,王业“乃市所买粱饭、肉羹持入视莽,曰:‘居民食,咸如此。’”王莽居然就信了他的话。
这么多的粮食,王业是不能一个人能独吞,势必会有无数多的官员牵涉进来,新朝的官员己经从根上开始溃烂,一烂一大片。
这些都是史书记载的内容,前面我己经对王业这段做过分析,这里就不在复述。从史书中你看到的王莽,是冷血,是好笑,是白痴,是草菅人命。
人性哪是这么简单,人性不是非黑即白。一个皇帝,一个国家的最高领袖,哪怕就算是一个独裁者,对臣民也很难做到冷酷无情,如果真如史书记载一样,在长安城内发生了如此惨绝人寰的悲剧,而王莽却对在他眼皮底下发生的事一无所知,那么王莽要么是白痴,要么就是被别人控制。
能做到皇帝,连一个信得过的人都没有,那明天醒来还是他的天下吗?
如此大的灾害,即使是在国家储备充足、社会秩序稳定的条件下也会造成巨大损失,灾民的死亡数字肯定是巨大的,面对灾情,除了国家强盛作为有力的保障,还需要全国同胞万众一心,携手互助,才可以减少损失,度过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