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看着那界桥道:“末将届时定会死守界桥,他们既无弓弩,自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但同时,他们也定会安排人强行渡河,到时则需要二小姐和主上领兵击其半渡了!”
“嗯,为今之计也唯有如此了!”公孙瓒听完赵云所言,立即着人部署,防范敌方来攻。
袁绍等人一路来到界桥,得知赵云突围而回,并且还杀了一名军长,气极反笑,立即着鞠义领兵攻取界桥,颜良、文丑从旁辅助强渡界河!
鞠义纵马提枪一步步向界桥走来,一旁的文丑恨得咬牙切齿,他仍旧憋着一口气,他还是没能在赵云那把场子找回来,如今连出战的资格都没有了,能做的只能是与颜良一起配合鞠义,强渡界河。
赵云立马于界桥之上,双目紧紧盯着鞠义,他深知眼前的名将实力不亚于颜良、文丑,而狠辣却犹胜之,他需小心应对。
鞠义突然马速加快,直冲赵云而来,手中长枪直刺赵云胸口膻中穴,端的又狠又急。这膻中穴乃人体死穴,别说被这长枪刺中,哪怕是被手指戳中,也是有性命之虞。赵云赶忙拿枪点开,这一点不要紧,鞠义长枪顺势右移,直刺赵云期门穴。这又是人体一大死穴,刺得比方才还急。赵云心中大惊,赶忙闪身避开。
鞠义长枪自赵云腋下擦过,只觉一股寒意袭来。赵云心道万幸,赶忙夹紧胳膊死死扣住鞠义长枪。鞠义见长枪被锁,心道一声“好小子”,一声冷笑,双掌一搓,长枪急速钻动。赵云心下大骇,赶忙松肘,鞠义趁机撤回长枪。
赵云只觉一股寒意涌上心头,禁不住打了个冷战。鞠义这套枪法名唤寒冰枪法,分打人体三十六大死穴。人体共有一百零八个穴位,其中有七十二个穴位一般点击不至于致命,其余三十六个穴位是致命穴,俗称“死穴”。寒冰枪法,枪法阴毒,专打人体死穴,讲究一击必杀,端的是阴毒无比。而这长枪乃是以寒铁铸成,寒气逼人,是鞠义为配合其枪法而特意打造。
文丑见鞠义那边斗得正酣,也不甘示弱,率军自界桥右边强渡界河。颜良则从左边强渡,他们皆令鞠义的八百先登在前,以盾牌挡住公孙瓒大军的进攻,快速前进。
但公孙瓒及公孙宝月又岂会让他们得逞,眼下双方弓箭都以耗尽,公孙瓒早令人砍伐下竹子、木棍,待有人下河,就可及其半渡。若有走近,则及时刀枪相加。
先登死士虽猛,可无奈河水大大阻碍了前进步伐。一边是训练有素的死士,另一边置诸死地的求生者,双方一交手便是死战。公孙瓒凭借河水的地利,竟未让袁绍大军前进一步!
鞠义根本不在意颜良、文丑是否能攻过去,甚至并不在意那八百先登死士伤亡是否惨重。这么多年他识遍人情冷暖,早已知道任何时候、任何事情都只能靠自己!他知道,今天破局的关键仍然是他自己,长枪抖动,又急又快的扎向赵云,招招瞄准赵云的死穴。
赵云亦深知今天的成败也在他自己,后面是所有人对他的期许,他不能让他们失望。当鞠义的长枪向他的关元穴刺来之时,赵云忽而福至心灵,脑海中闪过一句“一夜暴雨梨花落”,也在同一时间拼尽全力挺起长枪奋力向前刺去。
鞠义大小经历过数百次战阵,还从来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打法,竟丝毫不顾自身安危只顾攻击敌人,可是接下来就更让他惊慌了,只见赵云的一个枪头刺来,转瞬便幻化出了一十二个枪头,分击他全身一十二处经脉。
鞠义心慌了,赶忙回枪去阻挡。可是十二个枪头究竟抵挡谁呢?他没有时间犹豫,就在他迟疑的那一刻,他的身上已经中了十二处枪伤了。这十二处枪伤竟一瞬之间截断了他浑身上下一十二处经脉,鞠义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少年,缓缓地从马上倒下。一代名将鞠义,带着他的不甘离开了三国的舞台。他的一生在这三国舞台上虽然只是昙花一现,但历史终究记住了他的名姓!
静,异常的安静。桥上,彻底地静了下来。桥下强行渡河的袁军和奋力抵抗的幽州军也静了下来,他们一起看向桥上的二人。
“咚!”袁绍命人鸣金收兵了,袁军退了!幽州军欢呼了起来!赵云提着枪缓缓退下界桥,安排岗哨于此严守待命。
天边夕阳已经缓缓落下,袁绍的目的是要全歼公孙瓒这支残余势力,派小股部队来偷袭是没有意义的,而大举进攻在这混天黑地的情况下是会误伤自己人的,因此袁绍唯有等待黎明时分,方能发动下一次进攻了。赵云知道,他们已经暂时取得胜利。
公孙宝月满是喜悦地看着赵云,赵云喃喃道:“哥,我练成了,我练成这梨花枪的最后一式——暴雨梨花了!”
“暴雨梨花?”公孙宝月有些疑惑。
这梨花枪法乃是赵家的家传枪法,可传到赵云这一辈的时候已是残谱,这最后一式“暴雨梨花”已然失传,唯有一句“一夜暴雨梨花落”,赵云与其兄长皆是参透不出。他们本以为这一招将在他们这一代失传,可万料不到,赵云竟在最后关头福至心灵,领悟了这一式。在完全放弃了自身防御的情况下,做出最快速的出击,从而练成这最后一式暴雨梨花!
赵云勉强挤出一丝微笑,竟一头栽在了公孙宝月的怀中,晕死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赵云悠悠转醒,公孙宝月大喜过望,紧张地盯着他。赵云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道:“袁军,退了?”
公孙宝月立刻拿来一袋清水,一边递与赵云一边道:“退了!你打败了一代名将鞠义,袁绍那边不得已鸣金收兵了!”
赵云大口大口地饮下公孙宝月送来的水,摇了摇头,道:“鞠义不是被我打败的,他是败给了他自己!”
公孙宝月不太懂,用大大的眼睛好奇地看着赵云道:“什么叫他自己败给了他自己?”公孙宝月之所以如此,一方面是她确实对此感兴趣,但另一方面是她喜欢听赵云说话。
赵云微笑看着她,道:“嗯!我最后那一式是同归于尽的打法,倘若他那一枪也刺出的话,我也定然是死路一条,甚至会因此杀不了他。只是他看见我的枪法后害怕了,中途撤枪招架,因此才被我刺中。所以,他最终是败于自己心中的恐惧。”
公孙宝月闻听此言,心下大骇,她才不关心鞠义是不是被自己打败的,反正已经死了,她关心的是方才那句“倘若他那一枪也刺出的话,我也定然是死路一条”。
她收起自己的一脸萌相,极其严肃地道:“赵子龙!我不管你遇到什么情况,但我要郑重的告诉你!我不许你死!任何情况下,都必须活着!”
“总之,我不许你死!”公孙宝月说到激动处,声量不由得高了几分。引得周围人都看向这边,但他们早已见怪不怪,马上就继续做自己的事去了。明天生死未卜,谁还有心思管他们怎样。
赵云有些发懵,也有些感动,看着胡搅蛮缠的二小姐,笑着点了点头,道:“好,我尽力!”
公孙宝月也察觉到自己声量太大,稍稍压低了点声音道:“不是尽力!是保证!”
如今这关之切切的公孙宝月可比当初在磐河边举枪来刺的红袍女将难对付多了,赵云郑重点头道:“我、保、证!”
公孙宝月见他如此郑重,默然间,又脸红了!时间又一次安静了下来,暧昧的氛围慢慢升起。
不一会儿,公孙瓒走过来,笑呵呵地道:“子龙,你醒了?感觉如何了?”
赵云行了一礼,道:“谢主上关心,末将已经没事了!”
公孙瓒点了点头,对公孙宝月道:“宝月啊,你下去看看那些兄弟们的布防情况,我有些事和子龙聊聊。”
公孙宝月轻轻点头,下去了。
公孙瓒拍拍赵云的肩膀,道:“子龙啊,你昏迷的时候,我已经在严艺、李荣那里了解到,你先是领军围魏救赵,打了袁绍一个措手不及,下午又是死守界桥,枪杀鞠义,辛苦了!”
赵云赶忙道:“末将不敢贪功,只是做了分内之事而已。而且,围魏救赵之计能够成功,全赖严将军的!严将军他……”
提到严纲,公孙瓒没来由的又是心下一酸,道:“严艺、李荣二人已经告诉我了。严先锋,我的好兄弟!”
赵云可以感受到公孙瓒对严纲真实的情感,想起前两日在营帐中严纲这些日子也是多有提点和帮助,不由两眼一红,跪下道:“末将未能完成任务,救援严将军,请主上降罪!”
公孙瓒立即扶起赵云道:“你前后多番救我和幽州大军,我岂会降罪于你,我要重重奖赏你才是啊!严将军临走前的意思是要将白马义从交付与你,说实话,我现在甚是后悔啊!若能早早重用于你,白马义从也许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如今白马义从……”说到这里,公孙瓒心中剧痛不已,白马义从付出了他大半生的心血,如今却已经不足五百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