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瓒极力收下眼泪,接着道:“子龙啊!如果我们能够活着回去,你一定要帮我,帮我重建白马义从,这不只是我的愿望,也是严兄弟遗愿!”
赵云虽一直反对公孙瓒残忍嗜杀,但如今见他感情真挚,心下也是颇为热切,道:“得主上看重,末将怎敢不竭尽全力!”
公孙瓒笑了笑,道:“好,那我们就一起,杀过黎明,那些走了的白马义从的兄弟可都在天上看着咱呢!”
赵云看了看天空,在天北一方,那颗紫微星仍在散发它最耀眼的光芒。
经过一夜的修整,双方都鼓着劲要与对方血拼。朝阳即将升起,昭示的却不是生机,而是新一轮的杀伐。赵云知道,这是一场不成功便成仁的战争,他必须要赢!
界桥那边,袁绍已经发了一夜的脾气了,直到现在,这口恶气也没消下去。在人数占优、实力占优的情况下,居然没能拿下对手,还损失了己方一名正处于巅峰的大将,教他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袁绍心中憋着一口恶气,亲自督战。令剩下的两名军长强行渡河,而大将颜良、文丑则一起抢攻界桥。并下令,抢先攻至对岸者,官升两级。而颜良、文丑则赏了声“哼”。
颜良、文丑何曾受过如此大辱,加之在赵云手上连续吃瘪,不由心头火起,眼见将士们都奋勇渡河,虽前者立即倒下,但后来者皆不惜命,于是大喊一声,一起朝界桥冲来。他二人皆步行而来,赵云见状,立即弃了马匹,步行冲上,在桥上与二人打将起来。
桥上并不甚宽,若三人皆乘了马匹,则调转不开,反而不好打了。前一番,赵云乃是利用自身灵活性,令颜良、文丑一身力气使不出来,故而吃了瘪。可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的赵云,任务是死守界桥,自身的灵活性完全不能伸展,只得硬着头皮硬抗。
赵云见状,无奈之下,使开家传梨花枪法中的遍体梨花,这一式遍体梨花乃是守招,有守无攻,招式绵密无极,犹如漫天梨花笼罩住全身一般,将赵云全身防护得密不透风。
此时赵云以一敌二,原本就很勉强,而刚刚领悟的暴雨梨花更加不能施展,需知这暴雨梨花恰恰与那遍体梨花相反,乃是有攻无守,此刻对战的是天下闻名的两杆长枪,贸然使出,定然有死无生。他深知,前一番打败鞠义已是运气,如今要打败颜良、文丑二将的联手,更是千难万难。所幸他的目标并不是杀了此二人,而是守住界桥。因此,只要拖延至足够时间,他就算赢了。
颜良、文丑二将乃当世名将,当下就知晓赵云是想在守势中伺机寻找破绽。但文丑前后多次吃瘪,心中早已怒气满满,枪上加劲,恶狠狠的攻向赵云。无奈赵云素来谨慎,枪来枪往,总是被赵云挡住,或是卸到一边。
颜良相较文丑稳重的多,见文丑一上来就拼命,一边与赵云稳扎稳打,一边斥责道:“二弟,收住情绪,否则可就上了这小子的当了。”原本杀红了眼的文丑,顿然醒悟。赶紧收起心性,绕着赵云游走,寻找破绽。
颜良、文丑二将可不是当初的四象枪卫可比,二人内劲既高,配合又好,时而一起攻上,时而轮流攻击。他二人的内劲本就不比赵云的差,几番消磨下来,赵云内劲渐弱,早已不如当初那般防护周密。
公孙宝月见状不好,叫来严艺、李荣二人,继续指挥人员阻止袁军渡河。而她则带着一名枪卫和一名刀卫冲上了界桥。
颜良、文丑二人见公孙宝月带着两名亲卫冲上前来,心中冷笑。这幽州除了赵云,还有可战之人吗?就凭你们三人也配与我们交手?简直找死!
可他们三人冲上前来,却并不急着进攻,而是与赵云一起分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围绕着颜良、文丑游走起来。说来也怪,他们的招式明明平平无奇,破绽颇多,可每当他们攻其中一人的破绽之时,总会被另外三人从旁配合,化解而去。几番争斗下来,颜良、文丑二人竟是险象环生。
颜良细细观察他们的步法,只见他们进退之间颇有章法,配合之间暗合五行之法,当下不敢贸然进攻,立即化攻为守,细细观摩这四人之间的端倪。良久,颜良大惊道:“他们使的是四象阵法!”
公孙宝月一声冷笑,道:“算你还有些见识!不如趁早投降吧!”
文丑怒道:“呸!就凭你个女娃儿,也敢让你文丑爷爷投降?纳命来吧!”文丑向来作战凶猛,此刻受了公孙宝月一激,更加急躁,竟不管不顾强硬攻向公孙宝月。可他哪知这正是公孙宝月的诱敌之计,文丑的枪还没扎到公孙宝月身上,赵云及另外两名亲卫立即变化阵法,分上中下三路攻向文丑。
饶是文丑一代大将,此刻却也无可奈何。颜良见文丑危急,手中长枪横扫,逼开那带刀护卫,当即背靠文丑背部,力扛赵云的长枪。文丑见上、中两路已被颜良挡开,当即长枪点地,点开那名枪卫的下路进攻。
可即便是如此,颜良肩部依旧为刀卫所伤,而文丑胁下也被公孙宝月击伤。
袁绍见桥上攻守之势倒转,勃然大怒。但也知道这二人素来作战勇猛,也不需自己过份指挥,当下命令渡河的士兵发起更加猛烈的进攻。虽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袁军个个奋勇争先,不惜死命。然对岸的幽州军也是拼死一战,对待来敌毫不手软。几番强攻下来,竟不能过河一步,即使是偶有几人抢过河去,也迅速被公孙瓒的大军乱刀砍死。
别驾田丰见此,赶忙劝道:“主公,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如今敌方是做拼死之斗,我军伤亡惨重啊!再这么打下去,只怕是要等我军将士的尸体填平了这条河流才能打到对岸去了!”
袁绍又何尝不知这番道理,道:“机会难得,好容易将那公孙瓒困于对面,如何能纵虎归山,而且时间不等人,公孙瓒的援军必然已在路上了,届时再要擒他可就不易了。”
田丰安抚道:“主公莫急,在下已有计策!”
袁绍大喜,急道:“那你还不快说出来,什么计策?”
界桥之上,颜良、文丑面对四象阵法已是无可奈何,且二人均已受伤,只得互相背靠防护。但时间稍长,他们发现这阵法威力虽大,但反反复复也就那么几种变化,想来初学阵法不久,不能发挥阵法威力。二人相视一眼,准备一起攻上试探阵法。却只听“咚”一声,又是鸣金收兵了!
颜良、文丑大惑不已,但也不得已退下。赵云等人皆喘了口气,小心翼翼退下,着人守住界桥。
众人欢呼再一次打退敌军之余,公孙瓒让赵云等人下去休息,然后急命人清理河道,真被这些尸体塞满河道,这界桥也不用守了!
颜良、文丑来到袁绍身边,颜良以为又要受到袁绍冷言冷语,赶忙解释道:“主公,末将本来与二弟已然将打败那赵子龙了,可后来又冲上来三人与赵云组成四象阵法。末将已经摸清了那四象阵法的规律了,只要再给末将一些时间,末将定能打败他们的!”
袁绍用眼角看了他们一眼,不阴不阳地道:“是吗?!那下午就看二位将军的神威了,现在下去休息去吧!”
颜良、文丑深知袁绍秉性,也不好再解释什么,讪讪退下了。
袁绍又对田丰道:“你那边准备的如何了?时间可不等人的!”
田丰捋着胡子,笑呵呵地道:“主公放心,午时时分,定可准备妥当,届时正是公孙瓒等人午饭之时,我们不仅可以顺利渡河,还可以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袁绍见田丰如此笃定,心下也定了不少,传令将士提前一个时辰用午饭,以期一举拿下公孙瓒。
赵云见袁绍早早收兵,心中隐隐不安。公孙宝月见状,问道:“赵将军,这敌军退了,为何还这般愁眉苦脸?”
赵云仰天叹了口气道:“我也说不上来,只是袁军早早鸣金,如今又迟迟不攻,这其中只怕另有用意!”
公孙宝月见他如此,不忍他过于劳累,道:“赵将军你也不必思虑太多,这时间我们多争取一分,便多一分胜算!这马上就要到午时了,待会儿肯定还有一场恶战,你先休息。有什么事我在喊你。”
赵云点点头,公孙宝月见他休息,便也下去看看午饭如何了。
赵云躺下不久,却无论如何也睡不下去,便起身准备去界桥边巡视。路经后备营时,见公孙续依然失神地坐在营中,即使赵云立于营门前,依旧是无动于衷,吓破了胆的人,多说无益,赵云看了他几眼便离开了。
一路上,众人看见赵云无不敬重地看着他,纷纷喊一声“赵将军”,赵云看到他们并没有被敌军打垮斗志,心中亦是分外喜悦,但他却没有想到这是因为他,赵子龙,已经成为这支军队真正的军魂了!
赵云来到界桥边,河里的尸体已经被清理,但那浓烈的血腥味依然久久未能散去。对岸,袁军似乎仍未动静,赵云心中那隐隐不安却越发的重了,他吩咐岗哨小心留意,岗哨应了。
突然,一名岗哨喊道:“赵将军,有情况!”,赵云定睛看去,只见大批袁军向界桥边冲来,却未带任何兵器。
赵云不敢怠慢,立刻命人发出警号,并帅人做好防御。
公孙瓒及公孙宝月听见警号,慌忙领着严艺、李荣等人前来防御。他们训练有素,瞬时便摆好阵势。可对岸袁军却与之前完全不同,只见他们跑到对岸一定距离后,便不在前进,而是将无数包袱向河中扔去。
赵云盯了他们一会儿,突然大叫一声,道:“糟了,不好!他们是要填河来了!”
他们确然是要填河来了,包袱里装的尽是石块、泥土!这条河才多宽,照他们这么扔下去,不肖半个时辰,这条河就会被他们填平,到时这界桥就失去意义,渡河将如履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