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与文丑二人角力已有一炷香的功夫了,脑门上都已沁出了汗珠。文丑也不禁暗暗佩服,眼前这小将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劲力,他日必定在自己之上!
赵云也已然心中明了,他与文丑只在伯仲之间。可再这么比拼下去,胜负难料。赵云双脚轻蹬马镫,坐下夜照玉狮子心领神会,慢慢往另一边退去。文丑又岂肯放过,敌退我进。两匹战马,竟转起圈来。不一会儿,竟转了七八个圈。渐渐,赵云在转圈过程中,寻找间隙,竟将文丑的黑枪磨开,长枪一抖,直刺文丑咽喉。文丑赶忙仰面躲过,牵马退至一边。正欲再战,忽听山下马蹄声甚急,回望旌旗上写有“公孙”二字。
公孙宝月喜道:“救兵到了!贼将哪里逃!”
文丑一牵缰绳,退开丈余,心中又急又气,抱拳道:“小子,你姓甚名谁?”
少年本不欲回答,又一想,敢做便敢认,怕他作甚!当下朗声道:“在下常山赵子龙。”
文丑朗声大笑,策马扬鞭,绝尘而去。
“常山赵子龙!哈哈……好个常山赵子龙!小子,我记住你了!”
山下人马赶到,为首之人正是公孙续,问道:“父亲,孩儿来迟了,可有遇到凶险?!”
公孙宝月气道:“你也知道来迟了?你还知道关心父亲可曾遇到凶险?若不是赵将军,只怕父亲已遭文丑毒手了!我问你,战前明明做好部署,在我军与敌军正面相抗时,你帅一队白马义从自右翼冲阵。为何贻误战机,致使正面将士遭到掩杀时?”
公孙续支支吾吾道:“我……我……我那是,战场之上诸多变化,哪能事事都能如战前计划那般。我还没质问你呢?你就不知随机应变,帮助父亲反杀回去?还导致父亲落单,差点被杀,真不知道居心何在!”
公孙宝月怒气更盛:“公孙续!你血口喷人!我若不知随机应变,此刻父亲已落入敌手了!父亲不是落单了,是那队将士为父亲断后,集体阵亡了!如今也不知道严纲将军如何了……”说罢,一直表现泼辣的她竟滚滚落泪。
公孙瓒斥道:“够了,还吵不够,都随我回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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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瓒在众人的拥护下回到大营之中,不多久,严纲也已收拢起残军安然返回,众人悬着的一颗心方始放下。
公孙续见了赵云就心中不爽,道:“赵子龙,你先前擅自离营,如今还敢回来。你不是最懂军法么?那么依照军法,此事该当如何处置啊?”
赵云正待答话,公孙宝月立即争锋相对道:“赵将军为什么要离营,你难道不知道吗?不知暗杀军营内将官,该当何罪呢!”
公孙瓒当即拍案而起,道:“一见面就吵,如今大敌当前,你们能不能安分点?子龙今天下午救主有功,功过相抵,擅自离营之罪一笔勾销,日后不可再提。”
公孙续见父亲如此说,只得作罢。
公孙瓒又道:“今日一战,我们已经失了一阵,接下来诸将可有什么对策?”
严纲道:“今天只是双方之间的一场试探,我们的根基都还没有动。我们只出动了部分兵力,袁绍那边也只派了大将文丑。下一次只怕就不是这样的阵势了。”
公孙瓒道:“嗯!说的没错!那严先锋可有什么好计策?!”
严纲嘿嘿一笑,想都没想,接口道:“俺是个大老粗,打战俺不怵,可这计策!俺不行,太守你说怎么干俺就怎么干!”
公孙瓒白了他一眼,正准备做战争部署,只听公孙宝月站出来道:“赵将军,先前东光大捷,你功不可没,不知这次这场战,可有什么计策?”
公孙续一听又是赵子龙,不服道:“父亲,一个小小的袁绍,哪还用什么计策啊!诱敌设伏,然后全面聚歼就好了嘛!咱白马义从,在赵子龙来之前就是战无不胜的存在!”
公孙瓒见自己的这个儿子少见地发表了一次意见,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公孙宝月却不阴不阳地道:“那你说说!怎么个诱敌设伏?又是怎么个全面聚歼?大家伙儿总不能领着这八个字上去打战吧?”
公孙续这下被问住了,只得硬着头皮道:“既然是诱敌深入,那肯定是用能吸引住敌人的东西啊!”
严纲想都不想就道:“吸引敌人,最吸引他们的那当然是咱们太守啊!可总不能让太守去犯这险吧?”
公孙续被严纲一提醒,心中暗喜,跟着就道:“那当然不能让我父亲亲身犯险啦!我们可以找个身材样貌和父亲相似的人,穿上父亲的衣裳,就可以了啊!”
公孙宝月一听,吃的一笑,道:“这诱敌深入倒是做到了,那又如何设伏呢?总不能让父亲的替身在袁绍大营面前来回闲逛吧!”
严纲却笑着道:“嘿嘿嘿……二小姐,你可能不知道,这还真是咱太守的脾气。之前北击乌桓的时候,咱太守就喜欢领着十几个白马义从亲自外出打探敌情啊!”
公孙瓒教严纲这么一打诨,也笑了,道:“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之前探马带来的消息,十有八九都有误,于是本太守便一怒之下,自己带人打探敌情。果然,自此之后,就战无不胜!哈哈哈……”
严纲却道:“哪啊!太守你战无不胜不假,那全是你打起战来不要命啊!诶,你们是不知道啊,太守打起乌桓人来,那跟见了仇人似的!按理,作为探子,见到敌人兵马应该潜伏起来。可太守当时只带了十来个白马义从,遇到了乌桓上百号勇士,你猜怎么着?太守直接下令击敌,乌桓勇士不敌,狼狈而逃。太守还追了敌人好几十里,自此啊,乌桓人见到咱们白马义从就发颤!”
公孙瓒笑呵呵地道:“好了好了,陈年旧事,不提也罢。我还是商讨一下接下来如何应对袁绍才是!刚才说到哪了?”
严纲道:“说到……那个、那个长公子说要诱敌设伏!”
公孙续刚庆幸严纲岔开了话题,没想到严纲又把话题和绕回来了,不过严纲的话又一次提醒了他,他公孙续别的能力没有,但是诡辩的能力还是颇有造诣的,于是道:“父亲,这袁绍不是傻子,定然知晓父亲的行军习惯。我们可以让那替身假装父亲外出打探消息,最好还能和袁绍的小股军队遭遇一场,届时再装作寡不敌众,退往界桥大营,然后再设伏!赵子龙,你不是武艺高强吗?我看你假装我父亲的模样,和那股敌军冲突,在冒充我父亲躲进界桥大营是再合适不过了!”
公孙宝月心知,他此举是要故意还是害死他,当即反对道:“赵将军不论身形、样貌,和父亲均不相似,你旁人不选,偏偏选他是何道理?!”
公孙瓒也道:“不错,假替我之人,子龙并不合适。而且在外与敌人冲突,我打算真的亲身上阵,这样才会更像!”
公孙宝月听说父亲要亲身犯险,正待再次反对,公孙瓒却摆了摆手,对公孙续道:“续儿,将你的计策继续说下去。”
公孙续见父亲对自己的计策甚感兴趣,心中不禁洋洋得意,道:“袁绍他们得知父亲被困在那界桥大营之中,那还不激动地立即疯狂袭击啊?!到时候我们埋伏在大营之外,水攻火攻一起上,全歼了这股精锐,到时候他们还不元气大伤,活捉了那袁绍也未可知啊!”
水攻、火攻一起上,亏他说得出来!公孙瓒咳嗽一声,道:“计策不错!到时候我们在界桥大营内布置柴火硫磺一类,待得敌人进入我界桥大营,火箭齐射!所谓围师必阙,届时待敌人逃出,我们围其三面,网开一面,尽量按续儿所说,全歼了这股敌人!”
公孙续见自己父帅采纳了自己意见,心中得意非凡,看来这计策也并不是那么难定,这么随便说说就定出来了嘛!
公孙瓒看了看这个不成才的儿子,心中暗叹了口气,心想:“总算是有了一点点长进了,计策虽差了点,总算开始上进了。”
公孙宝月却越发起疑了,这计策看似是公孙续所出,实则是严纲从旁提醒或补充得来。她自小便在严纲身边长大,岂会不知严纲性格和能力,怎会这般高明地指引兄长出此妙策。再瞧严纲与身旁赵云挤眉弄眼,不禁心下了然,看来背后指导之人是赵云无疑。
众人商量了细节部署以后,令各人下去准备去了。
刚出得帐外,公孙宝月拉住了赵云道:“赵将军,方才我兄长那计策是出自你的手笔可是?那你为什么不直接自己提出,反而让我兄长立功?”
赵云向来对公孙宝月一直十分歉疚,哪敢隐瞒,道:“只要计策得以实施,是谁出的又有什么关系?”赵云之所以处心积虑,出了这条计策,就是想改变界桥之战的结局,己方守株待兔,便可以避免与鞠义先登死士的开战。但赵云依旧担心,于是接着道:“二小姐,还有一事,末将不方便告知。倘若太守遇上以大型盾牌作为掩护的军队,一定要小心避开!”
公孙宝月奇道:“大型盾牌?有什么玄机吗?”
赵云无法解释,只道:“二小姐,有些事在下实在不便明言,一定要小心提醒太守,生死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