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时怕天晴,
风起念黄莺。
谁知少年事,
月半数繁星。
玉树书院后院,这里是一片广阔的空地,若是从空中看去,便可以发现这空地的面积竟占了玉树学院一半之多,空地上铺满了镌刻着阵法的石板,这些石板均可以承受天阶修士的全力一击,这正是玉树学院的操场,可供学员们在其上肆意操练。
此时,玉树学院的操场上,建起了一座石质的高台,一些座椅茶案位于其上,数位修为高深的白发老者坐于此处,品着茶,不时交谈一二。
高台对面是四排十六处被阵法分割而开的擂台,中间四座擂台最是豪华,专为人阶修士提供,每个擂台旁边都有一位起码也是流星阶的玉树学院高级教师作为监督,负责评判胜负以及保证擂台上学员的安全。
擂台下面,是数百名观战的学员,他们几乎就是整座玉树城里所有的年轻修士了,可见玉树学院确有其强大之处。
董伏带着温玉赶到时,玉树学院的院长和影宗的长老刚刚讲完话,和同学们打听了一下,温玉了解道,原来此次影宗拿出了三个内门弟子的资格,只要在玉树学院组织的擂台选拔赛中获得前三名,便可以随影宗长老前往影宗参加内门试炼。
“怎么样?要参加擂台赛尝试一下吗?”旁边的董伏跃跃欲试地问道。
这董伏虽然年纪与温玉相仿,又是小家族子弟,但天赋却达到了玄阶一级,修为已入人阶,正想找个机会展现一下自己,出出风头。
说到天赋,这是衡量一位修士最终所能达到境界的标准,天赋分为天地玄黄四个等阶,每个等阶又可以细分为一到九级,黄阶一级最低,天阶九级最高。
温玉他们入学时都通过书院的凝脉石测试过自己的天赋,凝脉石是一种可以测试修士骨龄和天赋的血色玉石,只要修士将手掌放在上面,凝脉石就会根据修士的天赋凝聚出数量颜色不等的光环,甚是奇妙。
温玉有黄阶六级的天赋,所以在当初测试时,凝脉石上浮现出了六道土黄色的光环,若是天赋达到玄阶,则会浮现出黑色的光环,地阶为红色,天阶为紫色,光环的颜色对应着等阶,而数量则对应着级别。
据传,天阶九级并不是天赋的极限,在此之上还有着被称为神阶的天赋,这等天赋在夏国数千年的历史中却是前无古人。神阶天赋是不能靠凝脉石测出的,因为凝脉石的测试极限便是天阶一级天赋。
一般而言,像影宗这样的宗门招收内门弟子的最低标准也是天赋玄阶以上,因为只有玄阶以上的天赋才有希望突破至流星阶,成为影宗的一份战力,像温玉这等黄阶六级的天赋,运气好的情况下也至多突破到天阶,将来养家糊口不成问题,但终究难以成为玉树城的大人物。
所以身为清家大小姐的清彩辰不会把温玉当成最佳选择也是情理之中了,毕竟无论是夏国皇室还是四大豪门以及影宗这样的超级门派,他们无一不是在尸山血海中一路逆袭而上,靠实力赢得了自身如今的地位和财富。修士的世界,终究是残酷的,想要在这玉树城中维系一个家族,起码也要有玄阶三级以上的天赋,勉强能达到银月阶的实力。
温玉其实何尝不懂这些道理,所以哪怕他自信的认为清彩辰对他是有着一定好感的,却也迟迟不敢表白。因为他最害怕的并不是表白失败,而是表白成功之后,两个人却因为来自家族的压力被迫分开,如此反倒此生都未必能有机会再复合了。
当然,这些来自未来的烦恼并不能阻止温玉此刻想要在清彩辰面前出一出风头,以便吸引其目光的想法,所以温玉坚定有力地答道:“我也达到了人阶,自然是要尝试一下的!”
其实温玉是说了谎的,他从天宝山归来之后,确实有了一定的突破,力量达到480斤,距离突破人阶只差临门一脚,但是与真正的人阶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周围的同学们听到温玉说自己达到了人阶,尽是注目,毕竟他们绝大多数离人阶还有不小的距离,想不到这温玉天赋不高,修炼速度却快得很。
享受着周围同学们的注目,听着一些同学窃窃私语着自己突破人阶的事情,温玉起初是有些慌的,因为他没想到自己这一句“达到人阶”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响,实在是低估了自己一贯差生形象却先一步达到人阶这件事情所带来的冲击力。
不过一想到自己可以在万众瞩目下登上只属于人阶修士的豪华擂台,温玉却是深呼吸了几口空气,使自己平静下来,无论如何不能让清彩辰小看了自己啊。
选拔赛很快便正式开始了,首先是十二座外围擂台被开启,进行属于未入流弟子的比试,温玉发现,在这些未入流弟子比试时,坐于高台之上的影宗长老们连眼都未抬,大多闭目养神,偶有两位未曾闭目的也只是自顾自地饮茶。只有一位书院的高级教师观察着一处处擂台,手中纸笔不停地记录着什么。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不入流弟子的比试接近尾声,也确实难为了这些参加比试的弟子,毕竟这次擂台选拔赛的目的是为了加入影宗,他们在擂台上拼尽全力,正主们却连看一眼的兴致都没有,实在是与自唱独角戏无异。
终于,属于人阶修士的比试开始了,温玉当仁不让,率先冲上了一座擂台,一旁的董伏见状也笑了笑,冲上了另一座擂台,登上第三座擂台的是一位温家的二十岁弱冠少年,温玉曾在温家年宴上与其有过一面之缘,似乎是叫温若寒。
这温若寒名字里虽带个寒字,但却不是个冷漠之人,他见温玉看过来,友好的报以微笑,并拱手行礼。
温玉急忙还礼,猜测着谁会率先登上最后一座擂台,未成想,清彩辰竟在此时姗姗来迟,只见她施展身法,轻飘飘的一个踏步,如谪仙下凡般落于第四座擂台之上,至此,四座擂台都有了守擂之人。
有人守擂,自然就有人攻擂,只是这车轮战的形式,守擂之人岂不吃亏?
事实上并非如此,影宗招收弟子的标准从来都不是修为,而是天资,在场之人除了温、清两家各有一名十三四岁便达到人阶的天才之外,其余无不是二十岁出头,二十岁,若是连人阶都未能达到,那么对于影宗而言,确实没有培养的价值。
所以,影宗的长老们会仔细观察这些人阶学员的比试,从中选取最有培养价值并且适合修炼影宗功法的学员,将其评定为前三名。
第一轮攻擂的学员陆续登上擂台,一位身穿灰色长袍,头戴竖冠,身材修长,高近一米九,双目狭长,面色阴沉的男子登上了温玉所在的擂台,他瞥了眼温玉,冷漠道:“傻小子,看哪呢?”
温玉闻言一惊,赶忙收回看向清彩辰的目光,对着这位即将对战的对手道:“在下温玉,还请赐教。”
“靳红莲。”那面色阴沉的男子道。
说罢,那名叫靳红莲的男子便拔剑出鞘,运转身法,化作一道虚影,行云流水般向着温玉攻来。
温玉瞳孔收缩,极度紧张,极力捕捉着靳红莲进攻的轨迹,好在温玉所修的温家功法也是以快见长,在对方即将一剑斩中自己右耳的刹那,及时出剑格挡,险之又险地挡住了这一击,只有几缕发丝被剑气斩下。
来不及顾及自己发麻的虎口,温玉躬身屈腿,脚下发力,以极快的速度,瞬间弹射而出,同时剑锋朝后,并将剑柄推至后腰处,在即将靠近靳红莲时瞬间挥剑而出,发动难以躲闪的蓄力一击。
“雕虫小技。”靳红莲轻声道,只见他反握剑柄,同时举手过肩,向下斩去,剑锋掠过形成一道优美的银弧,最终坠于地面,形成巨大的冲击力,在化解温玉攻势的同时将温玉瞬间弹开。
温玉被弹出五米远,但他并未放弃,而是再次躬身屈腿,弹射而出,这一次他将剑柄举至胸前,脚下步法变换,一脚斜踢于地面,使整个人旋转起来,剑锋划着圆圈向靳红莲斩去。
靳红莲自登台以来,头一次露出了一丝惊色,这一击,他也不能轻易挡下,看来需要动一点真格的了。
“赤焰剑气!”靳红莲右手持剑指向天空,而后浑身气势升腾而起,最终汇聚于右手剑柄处,紧接着,红色的火焰凭空而生,将剑锋包裹在火焰之中。
“斩!”手持火焰剑的靳红莲对着温玉一剑斩下,瞬间便将温玉的攻势化于无形,温玉狼狈后退,衣服和头发都有被火焰烧焦的痕迹。
稍微动了点真格便将温玉打得狼狈不堪,靳红莲微微一笑,嘲讽道:“还要再比下去吗?你这人阶修为有些水分啊。”
温玉看了眼旁边擂台上专注比试的清彩辰,吐了口吐沫道:“谁胜谁负犹未可知,看招!”
“弧月三斩!”温玉大吼道,随即便是将全身气力集于剑身,对着靳红莲一剑斩下,只见一道璀璨的剑光直奔靳红莲而去,犹如长河落新月。
弧月三斩乃是温家功法中人阶的最强武技,修至圆满可以发出三道剑气,地阶以下几乎无人能敌。
靳红莲自然是听说过弧月三斩的大名,再也不敢留手,终于用出了自己最强的杀招。
“红莲斩!”靳红莲大声吼道,这红莲斩是他在侥幸习得了赤焰剑气之后领悟的最强一招,只见原本包裹着剑锋的火焰瞬间凝聚于剑尖之上,而后形成一道火柱,喷发而出,他手中的长剑则是再次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红莲斩的火柱与弧月三斩的一道剑气对撞在一起,犹如火星撞地球般,发出了巨大的声响,激起阵阵气浪,气浪过后,温玉斩出的剑气被靳红莲的火柱耗尽,火柱却尚有余威,向着温玉喷涌而去。
斩出一记弧月三斩,确切地说是弧月一斩的温玉正是力竭之时,难以使用身法闪避,只得全力举剑防御,却不料这红莲斩的余威依旧惊人,竟生生将温玉手中的下品灵剑熔穿,而后才消散无形。
并未有人关注手持残剑的温玉是怎样离开擂台的,学员们的目光几乎都集中在另外几座更加势均力敌的擂台上,或许自一开始,便没有人对温玉抱有什么期望吧,哪怕温玉以现在的实力能够斩出弧月一斩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壮举了。
只有一个坐在书院围墙上身穿红色花袄的小萝莉,一直注视着温玉的一举一动,看着灰头土脸离开擂台的温玉,她倒也并未露出什么心疼之色,只是道了几声有趣,便又开始随意把玩着左手凝聚出的一个小火球和右手凝聚出的一道银月般的剑气,并不时的使二者做一些变化,或者合二为一。
《东风寒》
东巷黄昏落雪寒,老院倚阑干。三本黄卷,两棵朽木,一墙红砖。
往事犹在东风里,高台画星斑。曾经熙攘,繁华落尽,勿忘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