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快说来听听!”周长史一听来了精神。
梅乾倒是卖起了关子,他说:“长史可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我才说。”
周长史最近也早已和这孩子熟络了,上前一把把他抓住道:“有话你就快说。”
“嘿嘿,如果我说的法子可以解决问题,你可是要答应推荐我阿耶参加今年的秋闱才行。”
梅乾指了指自己的老爹,这倒是让梅公明尴尬到脸都红到了耳根。虽然李泌答应他们如果好好做事,会推荐梅公明参加解试,但梅乾觉得如果能让周长史解决就不麻烦刺史大老爷了。
“嗨,不仅让你阿耶参加秋闱,我还让你也进州学读书,但你可别吹牛啊!”
周长史一副这点小事也值当拿来说话的神态,梅乾这才放下心来,他跪坐在了几人面前,把桌上的几个茶杯拿来过来。
“我想首先解决修井的花费的问题,州里没钱我们可以借钱啊。”
梅乾一边说一边从一堆茶杯中拿出了几个放在了另一边。
“借钱?找谁借?”吕参军好奇的问道。
“管他找谁借呢,咱们以刺史衙门的名义向百姓借钱修建六井,但不是白借,我们承诺借用一贯钱,三年后我们连本带利归还他一贯又一百五十文,这对有钱的人来说很划算吧?”
梅乾心说这就是债券啊,这个时代又没什么投资渠道,以政府的信用借贷到时候付给较高的利息,不愁没人借钱。
周长史思考了片刻道:“法子倒是个好法子,可这利息不就白白给出去了吗?”
“咱又想用人家的钱又不舍得给人家好处,那怎么能做成事情呢?”梅乾翻了翻白眼道。
“那怎么让那些富户出人参与修井呢?”梅公明接着问起了第二个问题。
梅乾道:“六井修起来之后杭州城的人口会不会变多?”
“肯定会多的。”三个大人一起答道。
“人口多了商贸必然也会繁盛,六井周边的空地的价格会不会就水涨船高了?”
“你的意思是用这些空地的使用权来诱使富户们出人修井?”周长史两眼放光道。
“说对了一半,我们可以把空地使用权卖给富户们。什么样的人可以买呢?积极出人、且干的最多的优先购买。”
你们当然不知道基建搞好后地皮的价值吧?梅乾心里想着。
“然后用获得的钱款用于归还之前的借贷?”周长史突然一拍桌子兴奋的道。
特喵的,古代人怎么可以这么聪明,本来还想装个博一呢!梅乾万万没想到这周长史的悟性这么好,简直是古人中的奸商苗子啊。
“没错,这样我们不用花官府一文钱就能修好六井,还能让富户们争先恐后的为衙门做事。说到底借的钱也是从他们这里借的。所谓羊毛出在羊身上。”
梅乾见已经不能达到装一装的效果便是把想法和盘托出了。
周长史听罢起身对着梅乾躬身一揖道:“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以前本官并不觉得这话说的对,今日听乾哥儿一席话,这才明白孔夫子他老人家确实厉害,谢过乾哥儿的妙策。”
梅乾忙是侧身躲过道:“周长史使不得!我只是为了解决问题,顺便帮我阿耶争取个科举的机会而已。”
“厚道!乾哥儿这孩子太厚道了。如今有功却不居功的人真的不多见了。”吕参军对梅公明夸赞道。
梅公明在两位官员面前当然要装一装,他笑了笑道:“这没什么,某从小就对这孩子要求高,所以他德行方面是没有问题的。”其实他心里早已乐开了花,不仅是因为蹉跎半生没有争取到的参加州试的机会,还因为儿子最近的表现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几人又详细的拟定了具体的实施方案,便一起去找刺史李泌定夺一下。当他们来到李泌休息的那间耳房的时候,却见李泌正抱着一柄拂尘和一个老道士在下棋。
李泌信封道教这是大唐官场几乎人尽皆知的事情,李泌一生崇尚出世无为的老庄之道,他视功名富贵如敝屣,在肃、代两朝数度坚辞宰相之位,最终远离朝堂,长年隐居于衡山。他平日里喜欢与道士们相处,还乐于寻求长生不死之术。
而下棋则是他的另一大爱好,而且李泌还因为以棋赋诗而被传颂。《三字经》里:“莹八岁,能咏诗;泌七岁,能赋棋。彼颖悟,人称奇,尔幼学,当效之。”这里的“泌”,说的就是李泌。
传说开元年间的一天,唐玄宗李隆基在御楼大摆宴席,召集儒家名士和道教、佛教名流辩论三教优劣。有一位叫员俶的九岁孩童,慨然登台,大谈儒教之长,旁征博引,言辞锋利,使在场的道士、和尚一时张口结舌,不知该如何应对。
唐玄宗惊奇不已,非常高兴,他命人将这个员俶叫到身边问道:“还有比你更聪明的孩子吗?”
那个员俶回答:“我有个表弟叫李泌,今年七岁,能题诗作赋,比我更聪明。”唐玄宗一听,立刻派人把李泌接进宫来。此时,唐玄宗正和宰相张说看下棋,见召来的小孩清秀机灵,他吩咐张说以下棋为题,考考李泌的才学。
张说便即兴以下棋为题,吟诗一首:“方若棋局,圆若棋子;动若棋生,静若棋死。”李泌稍一思索应对道:“方若行义,圆若用智;动若骋材,静若得意。”意思是说:行义事的时候,要堂堂正正;用智慧的时候,要考虑圆满周全;才华横溢的时候,要敢于有所作为;志得意满的时候,反而要能静得下来。
李泌的回答境界上明显高于张说,唐玄宗听后觉得对答别致,寓意深刻,非常满意,并进行了赏赐,还要求李泌的家人好生教育,让他成为国家栋梁之材。
如今的李泌已是六十多岁的老人,历经四朝三为帝师,也算是没有辜负唐玄宗当年对他的期待。
四个人生怕打搅了李泌的雅兴,便侍立一旁都不做声。待一局终了,李泌才发现屋里多了四个人。
“你们何时来的?”
“刚来不久,看使君棋兴正浓,不敢打扰。”周长史忙躬身道。
李泌呵呵一笑道:“来来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启元真人,本官的好友,难得来一次杭州,这才拉着他下几局。”
那启元子对几人点了点头,看起来很是高冷的样子。
“使君,我们已找到了修井的良策并拟好了请您来过目的。”周长史递上了手里的文书道。
李泌接过他手里的文书,展开后细细的看了一遍后点头对周长史道:“此法甚妙,可是你想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