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长史忙摆手道:“下官可不敢居功,这全是乾哥儿想的办法。”
李泌哦了一声看了看梅乾道:“果真如此?”
梅乾点点头道:“我随口一说,周长史他们详细拟定的。”
“周长史,速速发榜告示全城吧,要在梅雨来之前把这事做完,不然工期可就长了。”李泌吩咐道,说罢他又是跟那老道士沉浸在了棋局之中。
周长史领命后便带着吕参军和梅公明二人离开了李泌的耳房,梅乾则被李泌留在身边侍候。梅乾跪坐在一旁负责给他们添加茶水,他觉得甚是无聊。
“怎么,你想离开啊?”李泌瞄了梅乾一眼道。
梅乾干笑两声说:“不瞒使君,我是想出去耍一圈。”
“那便去吧,这里不用你管了,管得住你的人管不住你的心。”
梅乾忙是起身躬身谢过,然后三两下就蹦出了耳房,溜溜达达就出了刺史衙门。
“乾哥儿,干嘛去?小心迷路掉江里啊。”守门的亲兵故意逗他道。
梅乾回头做了个鬼脸道:“迷路了就是去了你家了,赖在你那吃穷你。”
亲兵们哄笑声中,梅乾已是离开了衙前街,他拿出了临摹的六井的方位图,他在找寻着一处地点。这处地点便是修井的暗渠必经之地,梅乾早就想着在这个地点做点文章。
大概看好了地方之后,梅乾在附近找了一家铁匠铺,铁匠铺里整铿铿锵锵的捶打着各种铁器。他在铺子里闲逛着,端详着已经打好的各式工具。
“小哥,想打什么?”一个面色黝黑的大汉走上前瓮声瓮气的道。
梅乾指了指地上的一件铁器问道:“这是个啥?”
“那是铲子,挖土用的,你不会不认识吧?”那大汉略带嘲讽的问。
梅乾摇了摇头道:“这东西得改良一下。”
“改良?”大汉不解的问。
梅乾问:“阿兄高姓大名?这铺子是你说了算不?”
大汉道:“我姓杨名同,这铺子是我和我弟弟合伙开的,咋了?”
“想着跟你合作做笔生意。”
“做生意?你若没事就去别处消遣去,我这没时间跟你耍。”那叫杨同的大汉说罢便要转身离去。
“那你可想好了,我这可是给你送买卖来的,你错过了后悔一辈子。”
梅乾故弄玄虚的跟杨同说道,其实他心里虚得很,身上一文钱也没有,空手套白狼,换谁谁都虚。
杨同站在那里想了一会,特别是那句错过后悔一辈子,犹如一只小爪子在不停的抓挠着他的心肝。
转过身他问梅乾道:“你说是啥买卖?”
“你卖这一把铲子出价几何?获利多少?”梅乾指了指地上那把平口铲子道。
“这个,出价十五文,获利五文。”杨同道。
“你用五天时间赶制一千把,来得及不?”
“一千把?你是准备全杭州城一家一把吗?”杨同听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梅乾心里想,可不就是一家一把吗?我这还少说了呢,小哥我这就是要趁着修井卖铲子啊。
“对,一千把。”
“五天时间,那我得再雇俩人帮忙才行。”
梅乾道:“你随便,反正五天后我要一千把铲子。每把铲子我付给你二十文。”
一把二十文,那就是十文钱的利润,一千把可就是十贯钱的利钱,这可是杨同兄弟俩半年的收入,如果五天真的能做到,那豁出去也值了。
见他有所心动,梅乾从地上捡了一片小铁片在土上画了个图形道:“你得做成这个样子,平口的我可不要。”
杨同端详了一下道:“这反倒更快,五天时间能来得及。”
“那行,你开始做吧,五天后我来提货,提完货两天付清钱。”梅乾转身就要走。
一只大手突然抓住了梅乾,杨同嘿嘿一笑道:“我就知道你是来消遣我的,你一文钱都不付就想让我干活?当我是傻子吗?”
梅乾神秘的笑笑说:“你不干拉倒,我去找别人干。我这可是替刺史衙门的大工程订做的,我还没舍得告诉别人呢,到时候钱让别人赚了,你可别眼红。我走了,你自己好好想想,明天我再来。”
说罢,梅乾背着手就离开了杨同的铁匠铺,杨同自是赶紧把这事与自己的弟弟杨义商量了一下,杨义建议去跟着那小子看看他到底有何背景再决定。
于是杨义便跟着梅乾身后,想要看看这小子是否真的和刺史衙门有些关系。梅乾是穿大街过小巷,总算又回到了衙前街。这时恰逢衙门下班,各级官员纷纷从衙门里走了出来,由于最近大家都混熟了,每个人出来的时候都和梅乾聊几句。
杨义躲在墙角处看着这一幕,心里已是笃定,这小子与这刺史衙门一定是有很深的关系的。杨义忙一路小跑回到了自家的铁匠铺,将所见所闻与杨同说了说,两兄弟这才对梅乾的话信了几分。再加上自从李泌来了之后,刺史衙门为百姓解决了很多问题,在百姓中的公信力也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既然是刺史衙门的人,那便没什么好怀疑的了,咱们赶紧从今晚开始干吧,五天赚够半年的钱,为啥不干?”杨同搓着手跟弟弟道。
杨义也觉得这事可行,兄弟二人便是赶紧又从地窖里扒出了几大筐木炭,准备今晚加个班了。
跟梅公明打过招呼后,梅乾趁着早回到了梅家坞,在村口他遇到了村正梅梁忻。梅梁忻上下打量了一下梅乾问道:“我听说你阿耶去刺史衙门当差了?”
“就是打个杂而已,算不上当差。”梅乾翻了翻白眼道。
梅梁忻呵呵一笑道:“你看,咱们这么多年同村了,大伯对你们家不错吧?”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梅乾反复的在心里念叨着这句话,嘴上却不想得罪这种小人。
“村正,你有啥就说嘛。”
“那我就直说了,那个征兵的事,跟我可没关系啊,我只管带官差来,他们说找谁就找谁的。”
梅梁忻拍着胸脯一副大义凛然与我无关的样子,梅乾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不断点着头。
“好吧,我记住了。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村正一定会得到一个公正的结果的。”
虽然梅梁忻总觉得这句话哪里不对劲,但一时又想不出哪里有问题,便笑呵呵的与梅乾告了别,他以为一切已经尽在控制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