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梅乾正带着信义坊的老少爷们装修新租下来的店面。
“柜台就放在门口,这样一进门的话就可以看到柜台。这些桌椅都摆在一楼,一楼是大堂,对对对,就这样摆……”
“乾哥儿,你看咱这信义坊的爷们是不是都有些手艺的?”陈水背着锅跟在梅乾背后问道。
梅乾点点头道:“确实,一个信义坊把各行各业的工匠都凑齐了,泥瓦匠、木匠啥都有,我发现你那邻居老刘居然还是个匝桶匠。哎,我说,你老背着这口锅干什么啊?”
陈水拍了拍那口锅道:“这玩意以后就是我的宝贝了,我可怕丢了它。”
“嘿,你愿意当个背锅侠吗?”梅乾掐着腰道。
“背锅侠?什么是背锅侠?”
梅乾斜了他一眼道:“反正不是什么好事,赶紧赶紧安放到厨房去,我再找杨家兄弟给你打两口锅,免得你神经兮兮的。”
陈水眨巴眨巴小眼睛道:“真的吗?那可要说话算数给我多打两口锅。”
“去吧去吧!”梅乾摆了摆手送走了陈水。
“乾哥哥,来喝口绿豆汤解解暑吧!”春子提着一只瓦罐手里拿着一只瓷碗走到梅乾旁边道。
梅乾笑道:“还别说,真是渴了。”
春子把碗放下,将瓦罐里的绿豆汤倒入碗中递给了梅乾:“来,乾哥哥。”
梅乾端起碗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了,用袖子擦擦嘴道:“春子永远是最贴心的那个。”
春子不好意思的说:“哪有,我是怕你热坏了而已。”
“我给酒楼的服务人员定做的工作服怎么样了?”梅乾问道。
“我阿娘在带着信义坊的大娘大婶们在赶工呢,放心吧,不会耽误开业的。”春子肯定的说道。
大病初愈的吕峰抱着一把算盘拿着几页纸走了过来,他对梅乾道:“乾哥儿,这是这些日子以来的花销,控制的不错,都在预算之内。”
梅乾笑着对吕峰道:“你不用给我说,我相信你,你就帮我算好账,把好钱袋子就行了。”
吕峰重重点头道:“乾哥儿,我现在孑然一身,除了把事情做好之外别无他求。”
“不,你除了做好事情外还要好好生活,争取比以前活的更好才对。”梅乾拍拍他的肩膀道。
“我听你的。”吕峰再次点头道。
梅乾跟春子站在门口看着这酒楼的变化,心里都祈祷着一切太平,可不要再出什么岔子了。
不远处的街口,一辆涂着黑油的马车停在那里,马车的门帘被挑开了一条缝隙,里面一个黑胖的中年人长的与前钱塘县令张大悦颇为相似,他从缝隙里看着梅乾和他的酒楼。
“这就是那个兔崽子?”
“没错,大老爷,二老爷就是因为这小子出事的。”车夫指了指梅乾道。
“哼,真是活腻味了,敢动我张家的人,我让你酒楼开不成!咱们走!”
说罢那车夫赶着马车离开了街口,这黑胖子便是张大悦的胞兄张大愉,他本在润州经营布匹生意,听说弟弟出事便赶了过来。润州是浙江西道的衙署所在地,相当于省会,张家在润州颇有些实力,所以张大愉希望这次来能解救弟弟出来顺便给他报仇解恨。
一日后,梅公明去衙门上班,但他发现自从进了衙门开始,所有人都对他客气了许多,以往大家都是见面点头致意,但今日多数人都会对他拱手行礼。
今天这些人是怎么了?两天不见难道我又变帅了?梅公明暗自道。
这时吕参军迎面走来看到梅公明笑道:“君子你好!”
“吕参军,你这是何意啊?”梅公明一头雾水的问。
“没什么没什么,昨日拜读了你的《陋室铭》,着实不错,有古君子之风。”
“《陋室铭》?君子之风?”梅公明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吕参军指着他笑道:“你休要装模作样,大家都已经知道是你写的了,平日里怎么装的不显山不露水的。”
“我没有啊。”梅公明两手一摊道。
“不与你理论这个了,本官还有事要做。”吕参军笑着摆摆手侧身离去。
梅公明摇摇头道:“一个个都莫名其妙的。”
待他来到周长史的值房时,平日里一起处理文书的几个书吏都站起身对他恭恭敬敬的施礼,吓得梅公明也赶紧回礼。
“公明兄,快入座吧。”一个书吏道。
“还是各位郎君先入座,我没有官身,岂敢先入座?”
“不然不然,我等自幼饱读诗书皆对君子崇敬有加,如今身边出现一个,怎能不敬着点?你快请先入座吧。”
几个书吏连拉带拽的把梅公明按到了他的位子前,这才安分的处理起各自手里的活来。
梅公明一身鸡皮疙瘩的坐在那里,完全不知道该干什么了,他使劲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真特么的疼,看来不是在做梦,那这是发生了什么怪事?
“哎呀,公明已经来了啊。”周长史迈步跨入值房时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那里抓耳挠腮的梅公明。
梅公明忙是起身准备给周长史施礼,周长史摆手道:“不必啦,客气什么。”
“可是,为何大家今日都这般对我?”梅公明终于忍不住问道。
周长史问:“你是不是租住了一间小屋?”
“是。”
“是不是叫它陋室?”
梅公明想了想,前几天儿子好像是说那间小屋太简陋以后就叫它陋室了。
“是叫陋室。”
“那就错不了了。那《陋室铭》是从你家拿来的,我看过的,嗯,你可要好好准备今年的秋闱,别辜负了本官对你的期待啊。”周长史一脸的笑意看着梅公明。
“这个自然不消长史嘱咐,公明读书这些年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参加秋闱。”
“好,希望你能多加练习多写一写佳作出来。”周长史点头道。
“不过,你说的《陋室铭》真不是我写的。”梅公明努力解释道。
“公明,你这样可就过了啊,适当的谦虚是美德,过分的谦虚那就是虚伪了啊,作为一个君子,可不能这样虚伪。”周长史板着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