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宁安城的新来客
大地裹上了一层银装,原来青葱的生命都被温柔的埋在大地的怀里等待着宣朝,天佑五年冬,连绵的大雪为天门山脉裹上春光唤醒。居住在此地的山民有一个风俗,那就是每到冬天最冷的几天相邻的几户平日要好的人家总要轮流请客吃饭一次叫做轮席,参加轮席每户人家都得拿出自家最好的的菜食交与办酒的主家,主家则利用这些好酒好菜制备一席佳肴,然后就是一场把酒言欢,酒足饭饱之后,围坐在火炉边聊天打趣,等到最后一家的酒席吃完,这苦寒的冬日也就差不多该熬过去了。
今天是吕安平家做主开席的日子,一顿餐之后,众人好奇的聚到一块黑红的石头边,它不过方砖大小看上去无什么稀奇,却散发出一阵阵的热浪来将整个屋子烘的暖洋洋。
一个小孩想伸手去摸一下这块奇怪的石头不过还没摸到便被一旁的母亲打开,她严厉的教训道:“狗蛋,你这小兔崽子想被烫死不成。”
小孩子委屈的收回手问到:“三爷爷,你这是个什么稀奇玩意?”
一旁坐着的吕安平抽了一口水烟缓缓的吐出一口长长白烟,这烟雾将小孩给熏的眼泪汪汪不住的摆动小手将这些烟雾驱散开。吕安平将水烟袋放下然后把这小孩抱到自己怀里说道:“伢子,这个黑黑的石头叫做火炭石是三爷爷的儿子你叔寄回来的好东西,每到日头大的时候将它拿到屋外晒着,等日头晚了将它用这块布给包上它就不会散热。”吕安平指了指盛放火炭石的一块青色方巾上面有许多奇怪的纹路与莫名的符号。“等晒足四十九日之后将其包好放于干燥处,等到冬天拿出来打开就能一整个冬天都暖呼呼嘞。”“那三爷爷等我长大了也要像叔一样给你寄好东西回来孝敬你。”小孩睁着明亮的眼睛说道。老人摸了摸孩子的小脑袋开心的笑了笑。
这时在一旁蹲着的小丫头说道:“就你这鼻涕虫还想跟我爹一样当兵士长也不觉得害羞,我看也就能当个小兵卒就顶天了。”
小男孩赶紧反驳道:“谁说的,你等着瞧,我以后一定要当个将军给你看。”小女孩翻了白眼说道:“那些当将军的能过一剑斩死一只地龙,你能吗?我那天还看见你被村口的大黄给吓不敢动弹一个劲哭呢。”这番话引得大家一阵大笑。小男孩赶紧说道:“你少骗人你见过将军吗?尽瞎说大家都别信她。”“我当然见过就在东山那边,一个手里抱着婴儿的人一剑便杀了一只地龙。”此话一出,众人便都安静下来。吕安平赶紧将自家孙女拉倒近前问道:“丫头,你说的是真的?”
女孩肯定的说道:“是真的,爷爷,就在东山那边。”
吕安平在她的屁股上拍了一下说道:“胡说八道,小丫头片子。”
男孩也跟着说道:“就是,就是。”
小女孩正要继续辩解却被一旁的母亲拉回里屋去了。
吕安平对着众人道:“诸位莫要听这丫头胡说,小孩子把自己的梦也当真了嘞。”
众人又恢复了笑容继续听吕安平讲自己儿子在宁安城里的见闻。等到众邻居都回家后。老人将自己正生着闷气的小孙女抱起来放到自己的腿上和蔼的说道:“丫头别生气了,爷爷知道你没有说谎,爷爷相信你。”小女孩委屈的说道:“那你为什么还冤枉我。”
吕安平捋了捋胡子说道:“丫头,爷爷不是冤枉你,而是那些大人物的事不能随便乱说不然会招来祸害的。”
“爷爷,我没有乱说。”
“爷爷知道,丫头从不说谎,丫头最乖了。”吕安平将小女孩拉了拉好让她坐得更舒服些。
小女孩终于消了气在吕安平的腿上玩着自己的小辫子。
吕安平见状便将小女孩转过来让她面对着自己语重心长的说道:“丫头答应爷爷一件事好吗?”
小女孩乖巧的点点头。
“那好,丫头答应爷爷永远不要跟别人提起你在东山看到的东西行吗?”
“为什么?”
“以后你便会知道,现在你只需要答应爷爷就行,好吗?”
小女孩轻轻的点了点头。
吕安平满意的点点头说了句“丫头真听话。”随后便将她放到地上任其自己玩去了。
吕安平拿起放在一旁的水烟袋抽了几口,吐出一团烟气,窗外暴风雪的声音一阵阵的冲进他耳朵里,老爷子站起来心想:“明年又是个好年景阿。”然后便慢慢的走进了自己的房间睡觉去了。
冬去春来,宁安城这座宣朝西南重镇刚刚扒开厚厚的白雪棉被探出半个身子,但就算如此宁安城也早早的热闹起来。这是因为宁安城位于虎门关与剑阁关之间,两关是沟通周朝与武朝的门户。来去商贾,江湖侠客,山上仙人,外族异人想要自这二关入周武二国就一定要走此城才行,不然就得翻过连绵的天门山脉,其中凶兽恶鬼不知有多少,毒虫猛兽不清有几何,误入的普通人就是九死一生。因此宁安城有了“宣西南第一富邑”“天赐之城”等美誉。
史书记载,太祖元年,宣国太祖陈平远在二关相会之盆地建城并赐名“宁安”又封自己最有帅才的侄子为宁安侯率重兵驻守此地。故虽常有战事但,凭借着重兵与二关之天险到也算相安无事。久而久之,便有了上书之气象。
宁安城的集市分内外两市,外市广阔而且不收摊位费但却会在冬日里休市,内市却是全年都开放的而且设施齐备不过却要交高额的摊位费故能在内市有一家门面是一件很值得炫耀的事。而这内市所交纳之摊位费以及每年税钱皆是全数交由宁安侯府调配以维持宁安城与虎门剑阁两关之日常军务开销。不仅如此这定南郡每年三分之一的财政收入也都用于这两地的开销。
正是因为这些原由宁安侯也就成了这大宣朝除皇帝之下最有权势之人之一。有些庙堂里的有心之人就常在私下称其为“仲帝”“侯中王”等。好在历代宁安侯皆是文武皆佳,骁勇善战之辈,为宣朝立下汗马功劳,加之每任宁安王都会迎娶宫中一位公主殿下为妻故皇帝也就把那些闲话只入耳不入心了。
今日是月半,宁安侯府的大厨子李大孝正在厨房里忙着做菜,因为这日是宁安王府新添的少爷与小姐的百日宴会,一桌六十九个菜,四十九道大菜所用主要食材一个不重复,十二道副菜无一道味道相同,八道小吃乃是来自八地的名产。除了将本府的十八个大厨都动员起来还将近半个宁安城的有名有姓的厨子都给雇了有租了离王府较近的十多个酒楼的厨房好让酒宴的菜能即时完成。
李大孝是在这宁安侯府干了二十年的老厨子,不像那些从外面请的厨子被王府门外停一架架宝马雕车和牲房里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坐骑等等未见过的东西给吓的胆战心惊生怕出了岔子。每当看见这些人路过的时候李大孝总要把腰板给挺更直些的,头抬的更端正些,一副古井无波的样子更平静些。让这些人在心里叹一句:“不愧是侯府的厨子格局果然不一样。”这会让他觉得十分受用。
这时,李大孝刚把菜下锅怎在翻炒之际就听见有旁边的两个从外面请来的帮厨一边切菜一边在谈论着新添的少爷小姐的长相,一人说男孩像父亲三老爷,女孩像母亲叶阳夫人,一人说女孩更有父亲的英气,男孩要秀气些。
李大孝是亲眼见过新添的少爷与小姐,见此二人在此处胡吹乱说也不当面点破只在心想:“明明是小姐六分似母亲,四分似父亲,而且一看就是那种文静优雅的大家子弟,而这小少爷吗,虽生的确实是极善,却是生得谁也不像,这真是怪事儿一桩,明明是龙凤一对。”想到此处他赶紧摇摇头打消了心里一些奇怪的念头继续翻炒锅里的菜。
那升腾起的炊烟顺着烟囱一股又一股的窜出来与这宁安百万户人家的炊烟一起融在空中。
春日的气息更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