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将近到亥时的时候,柳县令终于来了。
卢安在自己的房间里接见了柳县令,柳县令在喝茶,而卢安则在吃饭。
发电机的事情刚刚忙完,秦家上下也才准备吃食。
午饭是没有什么波澜的,毕竟那时候引起的影响并不大。
但是到了晚饭的时候,整个秦家都凑在他的院子里,就连厨子都混在仆从间,全然忘了要给一群大老爷准备吃食。
不过这也不能责怪厨子,因为秦家上下没有一个人记起来该吃晚饭了。
哦,不对,秦老二的小儿子记起来了,就是那个一直跟在卢安屁股后面的八岁小屁孩秦玉明。
不过在他吵着说饿了的时候,他爷爷和他老爹一人给了他一巴掌他就老实了。
最后还是卢安于心不忍,让秦川从自己房中把秦老爷子之前送来的还剩下的那些零嘴给一群小孩子分了,这才止住一群孩子的饥饿。
不过大人们却是浑然忘我的,发电机的制造也到了后续的收尾阶段,因而卢安也顾不上吃饭了。
所以直到所有的事情结束,直到围观的人群在秦老爷子的咒骂声里轰然而散,厨子才着急忙慌地跑去做饭了。
厨子也确实是慌了,所以做出来的饭菜不是多放了盐就是忘记了放盐。
盐在而今还是稀缺东西,秦家虽然不缺但却没到可以滥用的地步,所以一盘子齁咸的菜让秦老爷子不由地对厨子破口大骂。
但是在尝到一盘寡淡无味的鸡肉后,秦老爷子又陷入了沉默。
今日秦家的这一顿饭或许会成为秦家部分人的阴影,不过卢安却没有什么阴影不阴影的,因为他的饭菜都是厨子另外单独做的。
而今的唐朝不是没有炒菜,但是真正成熟好像还要到宋代。
厨子的技术有限,固然在唐人吃起来还算不错,但是在习惯了后世菜肴的卢安吃来,味道难免有些古怪。
因而吃不惯,所以厨子只能另外给卢安炖菜。
大乱炖虽然还不如后世那样味道绝伦,但好歹是大唐中比较接近现代的一道菜肴了,因而卢安近日来吃的大多都是大乱炖。
整整一锅子荤菜,没有牛肉,但是羊肉、鸡肉还有鱼肉都是大块大块顿在一起的,只是素菜少了些。
不过而今不过刚刚过了惊蛰,卢安还能吃上蔬菜也确实是秦家尽心了。
中年人的饮食是最规律的,而且对柳县令而言几乎也不存在在酉时之后吃饭的习惯。
因而屋内就只有卢安一个人在大快朵颐,柳县令则端着一盏茶围着地上的一架不算小又不算大的发电机不断打量。
“你比我预想中来的要晚。”
卢安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冲柳县令开口道。
柳县令听见这句话也不由得一阵无言。
现在已经是快要到亥时了,此时他才赶到秦家,那显然是在发电机的事情结束后才知道这件事的,而且是在知道这件事的第一时间就跑来秦家了。
那么是什么原因令堂堂柳县令直到卢安制作发电机的事情结束后才知道呢?
柳县令没有解释,但是卢安却能猜到。
不是卢安有多天才,而是刚刚卢安听到柳县令进门时把薛老二给骂了。
“你今天有些唐突了。”
柳县令最终还是没有勇气去触碰这架据说可以发出雷电的发电机,他斟酌着朝卢安开口。
卢安把一大块羊肉咽下,撇了一眼柳县令,“是应该提前通知你?还是不应该在大庭广众之下做这件事?或者是,都有?”
柳县令沉默着没说话,卢安摇了摇头,筷子不停地在锅里找羊肉,“我不是神仙,不管百姓多么愚昧,但是既然枭阳县能把我是神使这件事传到现在,那就是你放任自流。”
卢安看向柳县令,神情有些冷漠,“对那些话放任自流,你想干什么?”
柳县令默然不语,卢安收回目光继续在锅里找羊肉,“做神使或许是直入九天的最好捷径,但是风险太大,而且我也不喜欢。既然你不愿意帮忙,那我就自己来好了,我教会大唐百姓做出能制造电的机器,总好过你们一直将我当做可以驾驭雷电的神使。”
卢安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并不是很好,但是柳县令没办法生怒,他知道卢安的意思,卢安也直言不讳跟他说的很清楚。
他没办法生气,只是一些想法不得不因为卢安今日的举措而打消。
苦笑着摇了摇头,柳县令道,“可是这件事情干系太重大了,你如此将这些神仙手段公之于众,不怕给秦家带来灭顶之灾吗?”
卢安突然笑了,他撇向柳县令,眼中有难以掩饰的轻蔑,“谁告诉你我要把这些东西交给秦家一家了?”
柳县令愣住了,整个人都有些呆在了原地。
今天的羊肉有些嫩,但是太少了,没想到刚刚吃的竟然是最后一块,卢安放弃了去寻找羊肉,夹起一只鸡腿咬了一口,道,“今日的事情秦家固然受到的影响最大,但是我既然不准备把这些东西当成独门秘术只传给秦家一家,那就不存在给秦家带来灾难的情况。”
笑了笑,他又道,“这些东西本就应该是要传于天下的,只传给一家未免有些暴殄天物了。”
“可是这样固然可以规避风险,但是你岂不是会因此丧失很多机会?”
柳县令的话又令卢安轻笑了一声,“我所掌握的这些东西本就是无数人耗费无数时间研究出来的,既然如此,他本就不应该被一家掌握在手里。”
暂时没办法给柳县令讲什么是垄断,垄断固然能让柳县令更清楚地明白自己的意思,但是那样难免会让今日的事情复杂化。
卢安只能放弃这个想法,只以一些在柳县令听来有些神异的话来搪塞他。
这句话确实让柳县令有些被吓到了,他近乎有些失声地开口,“你果然来自一个人数众多的隐门!”
卢安摇了摇头,“我与你所理解的隐门没有任何关系,我来的那个地方在你的认知里或许也算是隐门,但是我是唯一走出来的,大唐没有来自那个地方的第二个人。”
顿了顿,他又开口道,“也或许能这样说,那个地方已经毁灭了,我是唯一逃出来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