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亭湖的湖面上，有一条大船一直存在于陈征的视线里，根据他的目测：
此船总长约五六十米，宽三十米，高十余米，建有三层船舱，甲板下层，甲板上有二层，船上还有一个五层高的瞭望塔。
整条船可容纳数百人居住生活。
这种类型的船，在时下大隋属于巨型船。
“此船可有称号？”
陈征询问身边陪同的二个武候府暗探，他们都是韩勇辖下的二标暗卫。
“禀陈都尉，据查，这种船统一叫黄龙，他原是一艘长江战船，船的大小和威力，仅次于五牙战船，因年久退役，被江南刘氏家族收购二艘，其中一艘就在眼前，一直为刘醒之所用。”
一门暗探伍长向陈征汇报道。
“五牙战舰，黄龙战舰，莫不是当年隋灭南陈时，在长江上横扫南陈长江水师的战船？”
陈征对这段历史记忆犹新。
他还知道，现在大隋的五牙和黄龙战船，大都集中在瀛洲东海口，也就是后世所说的崇明岛，在来护儿手上。
当初，跟来弘，秦琼在富春大酒楼喝酒时，大伙还聊起这种战船，这种战舰在长江流域所向披靡，威力无比。
可惜，当初就没有深入去了解过，原本打算跟师父张仲坚上瀛洲，最后因为要到长安来，这事就没有成。
没想到，在长安却遇上了这种战船。
“陈都尉英明，这种巨船当年就是在巴蜀建造，沿长江参战，从此威振四海的名舰之一。”那名伍长恭维道。
现在到瀛洲去了解，那是完全不现实。
但，又能到哪里去了解这种战舰详情呢？
直接去军堂水师装备司，那里肯定有当初制造的详图，但这样做目标太大，这些中低层军官中，谁又能保证没有太子和贺若弼留下的卧底？
要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只能找军堂之外的人…
陈征开动了脑筋在苦思冥想…
突然，他眼中精光一闪，想到了一个人…
……
长安皇城。
陈征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跟随一名从事来到了一座气势恢宏的官衙前，这里便是大隋权力中心-尚书省所在地。
历史上的尚书省，和中书省合并办公，它成为宰相们的集中办公之地。
“陈都尉请吧！”
陈征微微点了点头，跟随从事走进了官衙侧门，然后再顺着中轴线直行，一直来到右首第一间官房，才停住了脚步。
“请陈都尉稍等，本职先去禀报。”
那名从事的官衔比陈征高，正七品，但对陈征很是客气，也很恭敬。
倒不是说他是武侯府的一名小小都尉，虽有些特权，但在尚书省衙门就暗然失色，不太管用。
但陈征身上还有一个隐性身份，就是他尊称杨素为姑丈，这让这位从事有些忌惮。
“请便…”
这位从事快步进去禀报了。
这里应该就是杨素的朝房，左边第一间那是左仆射苏威的朝房吧，陈征暗忖。
昨天在东亭湖边，他突然想到了当年杨素是征南副元帅，实际征南战役的总指挥。
据史书记载，当年那些巨舰就是由他亲自下令督造的。
那么，杨素应该有这些舰船资料，或者说他可以提供知情者。
而杨素实际已是杨广这边的人了，晋王这次肃反计划，他绝对是知情者，也许还是出谋划策者呢。
他这次来这里是暗访，应该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陈都尉请进，杨相国在房间里等候。”
从事从朝房里走了出来，微微躬身道。
他知道杨相国尊贵，也挺摆官架子，绝非谁想见，都能让他接见的。但今日一个少年都尉，进去一通报便可接见，很是少见。
那位从事瞧了陈征一身武士装束，忍不住提醒道：“陈都尉要不要先去换一身官服？”
陈征一个怔愣，知道自己今天来的有些唐突，没有想到要换朝礼服在公堂相见。
他这二年都是当侍卫，无论见谁那都是一身武士服，所以习惯了。
再说，他到武候府也没几天，从未正式到公堂上去拜见过什么王公大臣。
上公堂官衙去拜见王公大臣，应穿官礼服，这里大隋朝制礼仪规矩。
但，现在让他去哪里换呢？
“谢谢提醒，来不及了。”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走进了杨素的朝房。
官房内弥漫着一股淡淡清香，是从屋角的青铜蹲兽香炉内传来，整间屋子明亮简洁，收拾得整整齐齐。
身着酱紫色朝礼服的右仆射杨素，正坐在一张宽大的案几前奋笔疾书。
他头也不抬，似乎没有看见有人到来。
这里既不是军营，不用军礼；也不是私宅，不行子侄礼；而是官堂，应施参见礼。
“卑职陈征，参见杨相国。”陈征双手一合，一揖到底。
事实上，越国公杨素只是尚书省右仆射，正二品官吏，按朝制并不算是相国。
相国称谓那只有尚书令和尚书左仆射。
尚书令是个勋职，以前是太子杨勇，现在是晋王杨广，他们本身就封了王，正一品，没人称谓他们相国。
大隋这些年尊称为相国者，那只有高颎一个，人称‘大隋第一相国’。
当了二十年相国的高熲，因为太子党杨勇的最大支持者，不久前就被杨坚贬斥，让年事已高的不倒翁苏威，挂名左仆射之职。
事实上整个尚书省，现在右仆射杨素在掌控，朝野上下无人不知。
于是，下面人就献媚，便称呼他为相国，他倒好，欣然接受，并以相国自居。
从这点看，就足见杨素此人的狂妄。
杨素向来喜欢高调张扬，且野心勃勃，他早就不满自己右仆射之位了，但奇怪的是，隋主杨坚就是没有让他一步到位。
“陈征来了，稍等片刻，本相写完这几行字就好！”杨素头还是没抬，但他知道进来的是陈征。
“卑职不急，相国请随意。”
过了好一会儿，杨素才停下笔，又读了一遍文书，这才满意地把文书放到一边。
嗯嗯二声，发至喉咙头的咳嗽，彰显其威严。
杨素抬头打量一眼陈征，见他还是一身武士打扮，浓眉一皱，心中颇为不悦，“陈征呐，你可知朝堂礼数？”
“卑职不知，请相国赐教。”陈征自知理亏，低头垂立。
“这也不怪你，毕竟刚入职不久，年幼无知，你现在衙门任职，正八品武官，可要认得朝制，但凡出入衙门的公堂朝房，正式拜见长官，需着官礼服，行参见礼，你可明白。”
“卑职明白了，多谢相国教导。”陈征深深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