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三式的僻风剑法招数简单,但要加入混元功,那它的威力巨大。
所以,想要真正练出来,做到收放自如,得心应手,却非常艰难。
能做到化繁为简,中间运劲的力道是非常精妙,这是做事,练功的最高境界。
就像大师看书是越看越薄,归纳之后再归纳;大师作的文章或文字,往往简捷明了,不用华丽词汇。
这让陈征联想到后世的所谓武术传承,无论是刀剑还是拳棍,都是舞动得让观众眼花缭乱,招数很多,变幻莫测。
以陈征时下的眼光看,那只是武术运动,是武艺,用来健身强体,而不是真正的古代武功。
古代武功是用来杀人和御敌的。
张仲坚对陈征说过,剑术的精髓在于见招拆招,攻守兼备,十三式的剑术,要能组合起来灵活运用。
但如何能做到见招拆招,灵活运用,这就需要在实战中得到锻炼,现在只是先练好基本招式,做到快、准、狠。
那就是剑刺之术。
要诀是刺剑要平正、迅速,直出直入,力达剑尖,做到剑刺一点成线。
出剑似潜龙出水,收剑如猛虎入洞。
最高境界是剑气杀人。
张仲坚在旁边的一棵树枝上固定了一个点,让陈征持剑单击,每刺要点到,但不能刺穿。
单手持剑,屏息凝神,一剑刺出,突然收势。
每天练习一千刺,逐渐增加。
一整天下来,就算有丹药支撑,陈征的整个臂膀,也是火辣辣的酸痛。
一二千刺,说出来似乎只是一个数字。
但真的按以点成线去刺,每一剑,都要凝聚精神,聚丹田之功,全身的腰、臂、等保持平衡,拧成一线之聚力。
刺出还算简单,关键是收势,那才叫是难呐。
这消耗的不只是体力,还有精神、气劲等等。
经过三个月的剑刺训练,陈征渐入佳境,体力源源不断,爆发力是越来越强。
到了九月中旬,张仲坚约定五天之后,跟陈征在栖霞山的枫岭瀑布见面。
他只画了个简单的方位图和行进路线,让陈征自己寻找目的地。
没想到,陈征二话不说,竟答应了。
这让张仲坚暗自惊奇,一个没出过远门,不到十岁的孩子,胆识竟如此过人,还真有点初生之犊不畏虎。
他当然不知晓,这栖霞山陈征曾经游览、考察过数次,非常熟悉,虽然相隔千余年,但地貌特征改变不大。
现在的陈征,己经掌握了僻风剑法之要诀,每天的二十五里越野跑,和一个多时辰的江中搏浪,他的身体己然脱胎换骨。
他可以轻松挥动近二十斤重的铁木剑,收放自如,快速出剑,犹如毒蛇吐舌般击中目标。
陈征很识货,他手中的这把铁木剑,乃产自辽东极寒之地的铁黎木树,经数年阴干所制而成。
这种木剑坚逾精钢,分量亦是极沉,比钢铁还重。
他现在敏捷如猴,两三下便可纵上高墙。
让他最心慰的,是他视、听力的突飞猛进,他现在双目如鹰隼,百步以外,可以看清树上的爬虫。
他敏锐无比,沉睡中可以听见室内耗子的移动声。
陈征清楚,这完全是体内混元功的突破。
到了九月下旬,己是深秋时节,陈征在扬州梅园整整闭门修炼了五个月,从无间断。
到了约定的那天,他要出发去蒋州栖霞山,接受师父新的训练课目。
三更起床,陈征打坐练功,一个时辰之后,他带上事先准备好的包裹,里面是丹药、干粮和换洗衣服,背上那把珍贵的铁木剑就出发了。
他很轻松地翻城墙而出,摸黑奔跑在驿道上。
从扬州到栖霞山约二百余里路远,陈征必须在天黑之前赶到目的地。
他计算一下,约十五个小时,以每小时十公里的速度快走,剩下的几小时,需要在山中搜索寻找。
师父说进入栖霞山之后,他会留有路引标记。
出扬州城之后是较为平坦的驿道,他采用匀速奔跑。
黑暗里那一片片路边树叶和枝干,被秋风卷起,落在他的身上,暗自也有点疼。
深秋时节,天气有了萧瑟的寒意,他系着包裹和木剑,自顾迈腿奔跑。
中途,他只是吃食休息了一会,喝了几口涧水,然后继续向前。
渡船过了长江,进入蒋州之后,他按师父的方位线路走近道。
到了下午,离开扬州有二百余里路程,进入栖霞山脉。
走在荒郊路上,接近栖霞山西侧的枫岭,这里有成片的枫树,深秋的栖霞,满山枫树长满了红色的叶片。
果然,陈征发现了师父留下的路引标记,虽是隐蔽,但考古的人就像猎人,加上他的一双鹰隼。
夕阳渐落,红叶舞动着秋风,染得漫天飞红,有种别样的风情。
栖霞山枫岭的红枫美景,就是千余年的后世,那里也是深秋一道亮丽的风景线,游客如云。
现在,落荒枫叶却无人清理,像铺上了一层暗红色的天然地毯。
这个时代,没有人为砍伐、或过度开发,山林面积非常之大,植被茂盛,地广人稀。
陈征独自一人进入栖霞山的枫岭。
枫岭的正面是桃花涧,其东侧深谷陡壁,岩石裸露,峻峭无比。
西侧,由松涛林海铺成的起伏岗峦。
向北眺望,长江尽收眼底。
桃花涧的飞瀑之下,枫林红叶旁,陈征很快发现,在激流之中的巨石之上,孤鹤般立着一位虬髯汉,他手持一把长剑,一动不动。
一头二尺多长的散发,加上尺长的胡须,如乱麻般飞舞在山涧秋风中。
他鼻梁肥大,双颧高耸,两颊如削肃杀,肌肤黑炭如墨,只有嘴唇,却呈现出诡异的惨白色。
当然,最诡异的还是那双重瞳之眼,仿佛像冰石似的凝结。
飞瀑激流撞击在巨石上,水珠飞溅身上,山涧秋风急吹,
枫叶像血雨般簌簌飞落,都在点缀他的黑发灰须。
他始终纹丝不动。
陈征走近了师父张仲坚,发现他似乎在炼着功。
张仲坚的双眼始终是睁开着的,但双瞳眼珠像冰石一样,没有平常的神采。
正当陈征想要跪拜叫唤时,张仲坚却忽地眼球滚动,他的双瞳里摄出一道凌厉的目光。
目光往陈征向一扫,“看清楚了…”话音未落,但见其身形移动,如闪电般向前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