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蒲山公和太原侯
送走王伯当,李靖与单雄信返回花厅,魏征樊虎等都在一处与秦琼说话解闷。单雄信陪着坐了一会儿,自去筹备秦琼路上所需之物。李靖坐在边上,听朱能绘声绘色地讲些志怪传闻,直说了约莫有三炷香时间,李靖心里记挂王伯当托李密说情一事,在屋里面坐不住,便推脱内急,往庄门口处等回信儿。
未几,李靖见山脚下转出四骑人马,知是王伯当和柴绍回来了,自牵了一区快马到半山腰去迎。王伯当与柴绍看见李靖,俱在山坡上扎住马。
走到近处,李靖忽见王伯当脸上愁云密布,其身后两个庄客仍纹丝不动地提着那漆金的大捧盒回来,心下暗觉不好,便勒住了马问道,“伯当兄,事情如何了”?
王伯当惭道,“不但没说成,反把秦兄坑得更惨了”。
“李密不肯办吗”?李靖心下也大为疑惑,虽说死了的蔡有德是块难啃的骨头,但秦琼亦是名满天下,李密又素习好邀名,若办成了此事便更加发扬了他的贤名,况且还是王伯当亲自去说,李密焉有不肯之理?
柴绍嗐了一声,“若是不肯办还好些,只是越办越添麻烦。李密没认识几个顶用的人,面皮上却耍功夫要强,这边拿大话糊弄我们,那边却一味地只知道往县衙里面使钱,哪知道越使钱越被人拿住了手脚,不过半天功夫,事情竟被捅到大兴京那里去。李密见越发不好,便索性照实说了,我们急忙赶回来报信”。
“这下可坏事了,蔡有德是杨素的干儿子,若叫杨素知道,怎可善罢甘休”。
“此事也尚有回转余地,如今五州四郡虽都受杨素的辖制,但有一处他管不得,便是南陈北平王罗艺所辖的北平府,幸得我岳丈与罗艺素有些交情,为今之计,唯有速速将亲兄带往太原府,再叫岳丈找个由头将秦兄远远地发往北平去,可保秦兄平安”。
王伯当亦道,“刘、段两人方才已乘快马亲往大兴京报信去了,左不过是四、五日的光景,秦兄这边要速速办了才好”,
李靖沉思道,“若请托太原侯应当稳妥,但二员外那边又怎么说”?
柴绍说,“这个好办,我只说我与太原府尹长孙无忌相识便可”。
李靖一想,虽然略去了李家父子,但柴绍与长孙无忌是旧识也是事实,如此也不算骗单雄信,便转忧为喜道,“如此甚好”。
“这样虽好,也须得二位兄长待会与我唱和,伯当兄脸上也须得好看些,方不败露”。于是三人在山坡上商议定了,复骑马往二贤庄来。柴绍已事先给了随去的那两个庄客许多银钱,本来亦是好事,庄客焉有不应的?因此那两人只把嘴巴封紧,绝口不提。
刚进了二贤庄庄门,腿快的庄客早已报知了单雄信,一席人齐齐整整地站在二门廊下等候,单雄信见了王伯当便问道,“贤弟,事情可办妥了吗”?
柴绍笑吟吟地抢先答道,“已办得七八分妥了。李密已在县衙里打点,要把秦兄解往太原府去,那太原府府尹长孙无忌与我是旧相识,我便和秦兄同去,请他看顾看顾,没有不成的”。
单雄信听得‘太原府’三字眼皮跳了一下,但面上仍是喜道,“如此甚好”。因看到两个家人仍提着捧盒回来了,便问道,“东西没收下吗”?
“用不上这许多,只使了几分银子,剩下的便仍给二员外送回来”。
单雄信颔首道,“既是去了太原那边,也少不了上下打点,我再把东西添几分,仍叫这两个人跟你们去便是”。
柴绍摆手道,“现下用不上这些,我有一件要紧的事要说与二员外听,方才午后,这里的刘、段两位将军要去大兴京把蔡有德这桩事告知杨素,如今已经在路上了。若杨素那边先得了消息,则此事便要坏,所以为今之计,唯有借庄上几匹快马,由我陪了秦兄速速先往太原投案”。
廊下站着一溜人,手里皆捧着单雄信欲筹备给秦琼做路上所需之物,琳琳琅琅,不胜枚举。听得柴绍如此说,单雄信便只管捡了几样轻省的,叫人包成一个包裹给秦琼背着,又拿了许多银票并散碎银子叫秦琼贴身收下。秦琼坚辞不受,推拉了两三回方收下了。
当下又命人牵来秦琼的黄骠马,又另许了一匹快马给柴绍。诸人在庄门口与秦琼柴绍拜别,独单雄信和李靖又跟着相送了十余里地,直至送到出潞州地界的一片紫竹林方止住了。
柴绍携秦琼星夜赶到太原,直奔李渊府邸说了前因后果。李渊一应依照柴绍计略,胡乱断了秦琼个误伤人命之罪,流徙北平府。一面急急地打发衙役去潞州画押揭榜,言及要犯秦琼已在太原投案,一应事务皆了,不许再侵扰。又差人去秦琼老家山东历城县知会秦琼妻母,只说秦琼有事要去北平,不过一年半载便回来,切勿挂念。李渊随人带去一百两银子送给秦母安家,李世民又添了六十两,平阳郡主添了四十两。
李渊把秦琼苦留在太原数十日,其间虽有越王使者询问,李渊只做不知,推脱秦琼已往北平去了。李渊命李建成、李世民与柴绍等人日日轮流作陪,宴请款待秦琼,极尽殷勤笼络之厚意。
秦琼请辞了数次,方才依依不舍地放他往北平去了,仍是柴绍跟着,单派一辆小车,两个家人,载着半车子财货珍玩慢慢地去。对北平那边,只说秦琼是李渊的侄儿,因误了事,要往北平避居一年半载,并不是什么罪犯,务必请北平府好生看顾周全。
秦琼去了北平,因缘际会牵扯出往事,原北平王罗艺的正头夫人秦氏正是秦琼的亲小姑,大家相认了一场,自是欢喜。别人尚可,唯独表弟罗成钟爱非常。秦琼自遣人往二贤庄来报平安。
且不说秦琼在北平如何逍遥快乐,只说那日李靖与单雄信在竹林口送走了秦琼柴绍,双骑拔马回二贤庄,商议共往岩渠岭一应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