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含章可贞从王事 履霜良驹黄裳衣(十一)
王伯良道:“对贵者则观其举,对富者则观其养,对穷者则观其所不受,对贱者则观其所不为。”侯方乙道:“君王若能因其才以取之,君臣和舟共济,集思广益,上下同心。必能使吏治勤勉、政治开明。”太祖不由微皱眉头,说道:“二位爱卿所言甚当。”
邈灵上罢早朝,回府后见莘骐、美淠、贤鸺还在眼巴巴为自己担惊受怕,便约上三人去后花园中散步。这后花园以闲池为中心,厅、轩、廊、榭齐备,又以黄石假山散布其间,高低错落,绿树掩映,别有一番诗情画意。
邈灵心事重重,没走几步便停下脚步,说道:“我看陛下今日面色,恐那‘龙战于野,其血玄黄’之事,已是为时不远。”莘骐道:“有这么快?我们当以何计应之?”邈灵道:“何计应之?那也得看陛下会以何种方式取这众人性命了?”贤鸺道:“我不玩了,我想回家。”美淠道:“乖,不怕,老姐一定带你出去。”
再说太祖回到后宫,一反朝堂之上的谦恭,对着皇后大声吼道:“会须杀此狂生!”王后道:“难不成又是他俩,公然冒犯龙颜?”太祖道:“岂止此二人?那文武群臣个个都以开国元勋自居,公然在朝堂之上指朕过错,有意损朕尊严,如此下去,成何体统!”王后道:“陛下所虑,恐怕还不止于此?”太祖道:“王后知吾心事?”王后道:“天下初定,这有功之臣不下千人,他们均在等待君王封赏,然疆土所限,大王有捉襟见肘之忧。”
太祖道:“正如王后所言,自古官多民必穷。养民不过供食一口,养官则要封土一方。现这些人日日等着讨封,哪个不是悬在孤胸口上的一把利剑?你叫本王如何心安?”王后道:“吾闻人云:‘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大王既知养官必会祸害一方,为生民计,何不建一高楼,以赏封之名遍邀当除之臣,趁其大醉一把火烧之。然后再以火不容情,陛下三年痛不肉食,岂不一举永除大患?”太祖道:“王后高明,此计正中朕之下怀。”
洪太祖定下焚楼之计后,便召邈灵及文武百官上朝议事。太祖道:“想朕当初,为那苍狼所逼,几不自保。幸有天下群雄拼命杀敌,一举大败苍狼。今朕耀兵振武,威慑四夷,皆众爱卿之力。朕主意已定,择选吉日封赏群臣。”众官员闻言大喜,太祖又道:“邈爱卿听命。”邈灵道:“下臣在。”太祖道:“朕命你于渲腾河畔,敕建赏功楼一座。楼成之日,朕即论功行赏,与众爱卿不醉不归。”邈灵道:“下臣遵命。”听到太祖要造赏功楼,跟随洪王南征北战,打下江山的众开国功臣,无不感激涕淋,齐齐拜谢道:“谢陛下,陛下英明!”
邈灵是个急性子,洪太祖又催逼得紧,便立即召集人工干了起来。莘骐等人也没有闲着,天天围在邈灵身边,帮着他督建工程。然即便如此,邈灵仍对“龙战于野,其血玄黄”之事心事重重。一日实在忍不住,便悄悄对莘骐说道:“不知这‘龙战于野,其血玄黄’之事将在何时发生?”莘骐道:“我看洪太祖敕建赏功楼之举,一时半刻似还无此歹意。”
美淠道:“不论如何,应早有防备才好。”贤鸺道:“美淠姐有何高见?”美淠道:“‘鸟尽弓藏,兔死狗烹’,鸟不死则弓不藏,兔不死则狗难烹,应让辛盛泉率一路人马,到那上和郡驻扎,并与苍狼残部暗相来往。一则守住一块退身之地,二则适时向朝廷传递信息,让洪太祖知天下尚不安稳,这天下英才还不可轻易杀之。”邈灵道:“好计,吾这就安排辛盛泉将军前去操持。”
因邈灵盯得紧,赏功楼不出半年即告落成。只见其坐北朝南,三面环水,雕梁画栋,纵横相连。因是天下英才封赏之地,邈灵将其造得颇为气势恢宏。洪太祖见楼宇已然落成,亲自写了“赏功楼”三个大字,挂在楼门上。又按功劳薄所记,开列参加表贺的功臣名单,张榜贴出,以便到时一一赏封。为讨赏封,一时间军师府宾客如云,让邈灵深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臣之贵,欢喜之中便忘了上六爻对其所做告诫。
洪太祖命邈灵选定吉日后安排下国宴。是日赏功楼里人声喧腾,灯烛辉煌。邈灵遍请四海名厨,赴宴群臣互相道贺,一时间整座楼宇喧闹非凡。正热闹间,就听执礼太监入内唱道:“皇上驾到!”百官肃立,躬身行礼。洪太祖笑容满面,昂然走进大厅,安然落于龙座,说道:“众爱卿免礼。”众人纷纷直起腰来。洪太祖又道:“众爱卿听封。”百官立即竖起双耳,屏息静听。
太祖道:“邈灵爱卿,朕封你为首辅丞相,统管天下政务。”邈灵叩谢,说道:“谢陛下!”众官员纷纷以目光向邈灵道贺。洪太祖又道:“沙霹爱卿,朕封你为护国军师,统管三军军备。”沙霹叩谢,洪太祖继续封道:“晁晃爱卿,朕封你为护国将军,统管禁军军务。”晁晃叩谢。
封赏历时半个时辰,计封大公六人,侯王二十八人,可配享太庙大德者三人。另立功臣庙,按功劳供奉二百一十九位功臣。已经死了的塑像祭祀,还在世的虚位以待。
封赏完毕,洪太祖下了龙座,来到诸臣中间,又是嘘寒,又是问暖,显得分外亲热。大内总管近前奏道:“酒宴已备,请皇上及诸位大人入席。”洪太祖用眼角扫扫窗外,见检校和锦衣卫打出暗号,知楼下地雷火药、硫磺干柴已经准备就绪,便说道:“众爱卿,酒宴齐备,今日一醉方休如何?”众臣封赏过望,个个喜气洋洋,找到自己的席位落座。赏封大宴格外丰盛,有热菜十二品,冷菜十二品,鲜果四品,蜜饯果四品,糕饼面四品,共计三十二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