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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章 樽酒簋贰坎有险 纳约自牖终无咎(十)

  檄文发出后,立时即有五个诸侯国君,率本部兵马前来相助。几日后各路诸侯络绎而至。清点兵将,邈灵都不敢相信,自己手下竟然拥有了五十六万大军。于是便以曹由之、灌婴为北路军统帅,以薛欧、王吸为南路军统帅,自己则以张紫房、陈少安为军师,吕泽、夏侯罂为大将,亲率中路之军,浩浩荡荡杀向彭城。

  项藉闻邈灵率三路大军东取彭城,知班师回救已是不及。即派战神龙且抵挡北路汉军,派战仙钟离眜阻拦南路汉军。韩王郑昌和殷王陈评,则率守军主力,抵挡中路汉军。又请九江王剠布,出马袭取汉军粮道。但这些将军与诸侯手中,兵马数量甚少,均不是汉军对手。曹由之、灌婴在定陶击破龙且后,径直南下,冲破韩王郑昌和殷王陈评。与邈灵的中路军会师后,遂又一鼓作气拿下彭城,使钟离眜成了孤立无援的孤军。九江王剠布则以生病为由,只派几千老弱士兵前去支援。自己则安心卧于九江王的睡榻之上,思收坐山观虎斗之利。

  邈灵见彭城轻易就被攻陷,便喜气洋洋坐着车仗入城。不想在即将入城之时,却见六三爻突然出现在了自己面前。邈灵此时心情正好,认为称王天下大局已定。忽见六三爻前来,反而面有不悦之色。说道:“三爻姐姐前来,不是又要告诫,吾要防范什么凶险之事吧?”六三爻道:“正是此意。汝即将得胜入城,可知入此城后,身边必会出现众多陷阱,而且一个个都是又大又深。”

  邈灵道:“众多陷阱?难道能比吾以往经历的还要多么?”六三爻道:“岂止是多,还都十分凶险。”美淠道:“不知他这一去,所面临的将会是何种处境?”六三爻道:“‘来之坎坎,险且枕;入于坎窞,勿用’。”美淠道:“这‘来之坎坎’是说,其入城后,身边会来也是陷阱,去也是陷阱,对吗?”

  六三爻道:“是的。这‘险且枕’的‘枕’借为沈,深深的水,意为深浅难测。‘险且枕’即是说,邈灵君所面临的这些陷阱,不但都很凶险,并且还难测深浅。”邈灵道:“‘来之坎坎,险且枕’?姐姐是说,吾今得胜入城,却会让自己深陷来也有陷阱,去也有陷阱,而且还都是十分凶险、难测深浅的困境之中。吾若一定执意前行,就会‘入于坎窞’,使自己陷入更大的危险之中。因此,眼下对这入城之举,吾应考虑不可去用,即姐姐所说的‘勿用’之意。只是我就不明白了,怎么如此大胜之时,吾面前反会出现如此之多,并且还是又险又深的陷阱呢?”六三爻道:“人生之路,即会遇到凶险的陷阱,又会遇到温柔的陷阱。面对凶险,人人都会做好应对准备;但面对温柔,很多人反而会不知所措。结果一瞬间,就有可能将辛苦所得输得一干二净。”邈灵道:“好吧,我会记住三爻姐姐的告诫,入城后一定做好对这温柔陷阱的防范。”

  邈灵进入彭城,果见其富甲天下。项王将天下所掠之财富美女集于一城,这就让邈灵和美淠看得眼都花了。手下那五十六万诸侯之兵,本是乌合之众。大家跟着汉王兵指彭城,实际就是为其财宝、美人,还有丰盛的美酒佳肴所诱惑。今彭城一破,所有人便换了嘴脸。邈灵还在不知情时,各路将领已把项藉宫中财宝、美女收归自己名下。其手下士卒,一个个也都是包裹沉重。在将全城劫掠一空后,这些将领及士兵,又每天不是饮酒就是作乐,沉湎于醉生梦死之中。

  这种情况引起了美淠的警觉,她忙将邈灵拉到一边,说道:“你还记得六三爻姐姐所说‘来之坎坎,险且枕,入于坎窞,勿用’否?”邈灵道:“当然记得,不敢忘记。”美淠又道:“你还记得莘骐当初在那‘乾’卦一阵,打下天下之时也是丢掉天下之时否?”邈灵道:“记得记得!呀,莫不是吾如今也误入了这一温柔的陷阱。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邈灵恍然大悟之时,项藉却不给他任何纠借改正的机会。其以快刀斩乱麻的方式,决定让楚军主力,仍然留在齐国平叛。自己亲率三万精兵回救彭城。以三万兵力去战五十六万之军,本无胜算可言。但当这五十六万人成了散兵游勇,并于四处疯狂掳掠行乐时,其又是毫无战斗力可言的。反而如何约束他们,却成了统帅者的最大威胁。项藉回击时,彭城民心,也因汉军的掠夺无度,完全倒向了项藉。回袭的楚军士兵,也是人人复仇心切,战斗力倍增。邈灵所最看重的‘义’字,此时不但荡然无存,反而成了项王收回彭城的筹码。

  果然,项王三万人行至鲁地于瑕,即将樊侩打得狼狈逃窜。接着楚军绕道枣庄、曲阜,避开汉军主力,穿越胡陵后包围了萧邑。一番攻防战罢,汉军即宣告大败,残余部队逃回彭城。项藉紧追不舍到了彭城之郊,此时几十万伐楚联军,还在酣醉之中未醒。余下未醉之卒,慌乱中惟知四散奔逃。前后相随掉进谷水、泗水者,竟有十万人之众。未淹死者,向南逃入山地,又被楚军追至睢水边上,又有十余万汉卒坠入睢水。竟将睢水堵塞,不能向前流动。

  邈灵自己则在睢水之阳,被楚军里外三层围得密不透风。眼见性命不保,无奈只能向美淠哭诉道:“姐姐,都是我害死了你。悔不深思六三爻之忠告,遂致有今日如此大难。若我俩人,折于此阵,恐东方四灵从此与你、我无缘矣。”美淠道:“邈灵勿慌,想此阵六爻,还有一爻未出呢,必不会就此让你我出阵的。你我既为东方四灵之选,自会有神灵相助。”

  正说话间,果见狂风骤起,直扑楚军之阵。一时间摧折树木,天昏地暗,令楚军人人心惊,掩面伏地不起。邈灵这才得以带上几十名骑兵,慌忙逃离战场。邈灵奔逃至下邑,渐渐收拢汉军士卒,傍晚时分到了荥阳,各路败军方赶来会集。不想身后楚军一路人马忽又追击出现。邈灵喘息未定,忙又拼命调遣人马前去阻击。终于在京邑、索邑之间,形成一道防线,使楚军不能越过荥阳向西推进。

  楚汉两军相持,邈灵令彭钺带兵驻扎梁地骚扰楚军,令韩兴断绝楚军粮道。相持月余,胜负未决,双方士卒皆已疲惫,粮食又告尽绝。邈灵恐惧,就派侯公前去劝说项王。二人可以鸿沟为界,平分天下。鸿沟以西归汉,鸿沟以东归楚。项王此时也已无心再战,便送回了汉王被扣为人质的父母妻子。与邈灵签约后,就带上队伍罢兵东归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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