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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章 不永所事小有言 或锡鞶带三褫之(三)

  贤鸺道:“我看这‘中吉’、‘终凶’似也不怎么好。通过争讼进行人生追求,即使中途够收获一些吉利成果,即所谓‘中吉’之意;但最终所面临的,仍然会是灾难性的大凶结局,即‘终凶’是也。”莘骐道:“但这‘利见大人’又在告诉汝,如果能争取到身居社会高位,行争讼之事时,就会让自己处于一个有利位置。而‘不利涉大川’也是在提醒汝,永远切记:通过这种行为,是不能够进行目标远大之人生追求的。”卦爷爷道:“莘骐君解得极好。有汝二人如此之悟,贤鸺君入这‘讼’卦,对其战略定位的把握,就不会让吾太过忧心啦。”卦爷爷与贤鸺、莘骐又闲话一阵儿,才离了茶棚而去。贤鸺和莘骐也按照籛孚祖师指点,径直去见刘季。

  话说贤鸺进了汉王大殿,见高祖帝正向文武百官征询如何处置韩兴之法。就见灌缨出列,义愤填膺地说道:“臣以为陛下宜尽快发兵征讨,吾愿为先锋将先行。”周渤也在一边说道:“陛下只须给吾十万大军,一到楚地,吾即将这忘恩负义的小子捉住活埋了!”刘季见二人信口开河,明者是在请战,暗地里却是在给自己挖坑。恰逢贤鸺来迟,于帷幕后垂手而立。便屏退众人,独留贤鸺,向其问道:“诸将帅皆言孤宜发兵征讨,不知爱卿如何看待?”

  贤鸺知这韩兴有大功于天下,除之必使朝野寒心。然不除之,以其之能,未必会甘心久为人下。故沉思许久,方才说道:“吾看诸将所云派兵征讨,陛下还是缓图为好。”高祖帝立刻急了,说道:“这韩兴谋反之事,怎好缓图?”贤鸺道:“陛下现在手中兵士,可否敌得过楚军?”高祖帝道:“实是不敌。”贤鸺又道:“陛下现时手中将领,可否有人敌得过楚王?”高祖帝道:“实是无人。”贤鸺道:“陛下军力不如韩兴,将领又不是其对手,却要出兵征伐。一旦战火燃起,胜负便难预料。”

  高祖帝道:“诸爱卿中,少安最是有谋略,定须为朕想出一个万全之计。”贤鸺道:“今陛下贵为天子,故这韩兴再能,也不过陛下所封之王。何况韩兴虽善驭兵,却不善驭将,仅此便见其无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之能,故其为臣之心尚笃。”高祖帝道:“然不夺其兵权,吾整日都须在提心吊胆中度日。”

  贤鸺道:“夺其兵权也非难事。古时天子常于各地巡行,就地会见诸侯。吾闻陈州有云梦大泽,风光极佳,陛下何不传旨欲游其地?陈与楚邻,陛下如诏令诸侯会聚于陈地,那时韩兴没有理由不前来进谒。彼时只须唤出一二武士,即可将其拿下。那时任杀任剐,便都由不得楚王了。”高祖帝闻言大喜,说道:“爱卿所献,正是吾所需救世妙计。”

  当下高祖帝传旨出游云梦,召集诸侯会于陈地。韩兴不知是计,得旨后便思赴会。其臣苟灰上前进谏,说道:“高祖帝多嫉,恐其中有诈,大王还是不去为妙。”韩兴言道:“吾并无一事可使高祖帝见疑,惟有私留钟离眛之事,或可为高祖帝见嫉。去之可矣。”言毕即召钟离眛至,附其耳边,吞吞吐吐欲说又止。钟离眛已知其意,恨道:“公莫非虑我居此,因而得罪高祖帝么?”韩兴微微颌首。钟离眛大怒道:“尔实乃一反复小人也,恨我无眼,误投至此!吾便成全你吧,只是汉王却不一定轻饶于汝。”说罢拔剑自刎。韩兴见钟离眛已死,也不免掉下几滴眼泪。忙命人将其首级割下,用锦盒盛了,径至陈地,等候刘季。

  高祖帝一日到了云梦,驻下御跸。暂歇三日,才传各路诸侯前来晋见。韩兴到得最早,欣然持了钟离眛首级,拜见刘季。可怜未等他将钟离眛首级从锦盒中取出,就听高祖帝一声令下,左右虎狼护卫齐齐闪出,立时就将韩兴拿下。韩兴被缚后,知自己机关算尽,终不是高祖帝对手,方长叹一声,说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天下已定,我固当烹。”高祖帝斥之道:“有人告你谋反,故而将汝拿下,更有何言。”韩兴听了,也不多辩,任其缚置后车。贤鸺见绑了韩兴,知自己又会给后人留下一个千古争讼由头,无奈一笑。韩兴不知是贤鸺之谋,还央求其向高祖帝为自己求情。高祖帝拿下韩兴,立即传谕诸侯,说因这楚王有谋反嫌疑,故不及再游云梦。诸侯中已起程者速回,尚未起程者作罢。

  刘季押了韩兴急返长安,贤鸺随行回到府邸后,即有大夫田肯前来拜会。二人寒暄坐定,就听田肯说道:“想昔日在千军万马大战之时,这楚王怕过何人?就是勇武过人的项藉,也不是他之对手。不想今却被少安君死死克住,没有任何招架之力。”贤鸺道:“吾陷英雄,实有难言之隐。”田肯道:“君过谦矣。汝一小不起眼计谋,就让大汉避免了一场战争,消除了天下分裂的祸根,此乃万古盖世之功耳。”贤鸺道:“吾之计谋,实在利国治民,惟大夫能明吾心。现有一事相求,不知先生可愿助吾?”田肯道:“少安君请讲。”贤鸺道:“就是前去救这韩兴,若能免其一死,方慰吾心中之憾。”田肯道:“不知君有何计,还望面授一二。”

  贤鸺便附其耳边,密授其计,云当如何如何。那田肯果然立刻去见高祖帝,见面即向刘季祝贺道:“陛下既得韩兴,又控制了秦之三阙。这秦关居高临下,带河阻山,对付诸侯之兵,譬如高屋建瓴,沛然莫人能御。再观齐地,东有琅邪即墨之饶,南有泰山高耸之固,西有浊河巨浪之限,北有渤海广袤之远,地方二千里,可胜兵百万。世人皆知关中是西秦,齐地是东秦。陛下既得控关中,又得控齐地,此功绩,古之帝王者稀矣。无此二地,天下亡刘姓矣。故非刘氏子弟,不可使为齐王,望陛下审慎而行。”

  高祖帝听了,便知其明说是要控制秦、齐,才可控制天下之要,暗则是喻无韩兴暗渡陈仓、历下之谋,哪有高祖帝今之天下。这是要他顾念韩兴功劳,不可因此失信天下。便笑道:“汝言有理,韩兴有功于朕,现其已困都城,手中无兵,便是凡夫一个。朕依汝言,锦衣玉食,让其享尽人间繁华,必不亏待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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