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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周公续爻承大统 摓策定数拓易经(七)

  箕子道:“其九曰五福六极。五福乃长寿、富贵、无疾、好德、善终;六极乃早死、多病、忧愁、贫穷、丑恶、懦弱。天子言行合于天道,世人自然享受五福,天子言行背离天道,世道便会遭六极惩罚。”武王道:“此五福六极,最是有理,关乎社稷长存,孤当慎于言行。”

  箕子闻武王说出此言,方长嘘一口气,说道:“古往今来,从天意之君,无不得上天佑护,背天意之君,无不受上天惩罚。商之不保,实天意不可违也!”武王道:“先生知识渊博,使我受益匪浅,同时也明天不佑纣之理。望先生留住镐京,令我时有贤言教诲。”

  但箕子无意辅佐武王,次日就离开镐京,归陵川后即率弟子与商人后裔,匆匆向东而走。武王得知后,急命周公前去寻找。周公道:“大王不必焦虑,即使能找回来,恐怕其也不会为陛下所用。”武王感叹道:“箕子真是个光明磊落的人啊!”周公道:“此人可名垂青史,其光明磊落之行,吾准备用于‘明夷’卦之六五爻:明言‘箕子之明夷,利贞’。”武王曰:“‘明夷’,乃光明磊落之卦,如此甚好。只是这等大才之人,不能为周所用,实在是太可惜了。”叹息了一阵,只好作罢。

  不想建周后次年,武王却突然罹患重病,朝野惊恐无措。有巫祝道:“此乃先王需要得力助手,惟武王方可当之。”太公望和召公奭不知如何是好,商议前往太庙为武王求情。周公道:“我看就不必为此事让先王担忧了吧。今周代殷,百废待兴,正需陛下稳定局面。侍奉先王之事,就让我来承担吧。”

  于是周公派人清理好祭台,筑起三个祭坛,设太王、王季、文王三公灵位。周公手捧玉圭,进香祷告道:“众先祖之长孙姬发,今罹患重病。倘是先祖需要子孙前去服侍,那就让姬旦以代吧!与姬发相比,姬旦孝德伶俐,奉事之余,还能愉悦祖宗。姬发病愈,可继续按上天旨意统治邦国,令大周宝运长守,先王灵寝永享奉祀。吾以龟卜接受天意,若先祖允诺,吾必持璧圭自死,前去侍奉;若先祖不允,吾则弃璧圭以陷绝望之中矣。”

  周公祝完,即于三祖灵位前烧灼龟甲以占。占卜之兆为吉,周公作谢文焚之。又命籛孚,将文王简椟搬至三王祭坛再行占筮,筮得剥卦三爻,见是“剥之,无咎”,心中大喜,即进宫恭贺武王,说道:“陛下勿忧,我刚接受先祖之命,大王只需考虑天下生计即可,他者勿虑。”次日武王病势果然好转,饮食起居一如平常。史官将周公祈求代死之词记于典册,置金滕之匮,命守柜者严守不得泄露。

  然武王好转只是迴光返照,病势很快即又恶化。弥留之际,武王牵挂天下尚未统一,太子姬诵年仅十三,尚不足以担主国重任,便对周公说道:“自先王文治西岐,大周国富民足,但与中原相比尚有不足。今殷商虽亡,各个方面仍较西岐为优,故当下治国之要,不是征伐,而是民生改善,惟此,方能令百姓不成覆舟之水。”周公道:“陛下天命在身,定会病体痊愈。”

  武王道:“朕知天命矣。天下初平,姬诵年幼,诸侯多有异心。故朕死后,就由王弟摄政称王。继先王之业,履天子之籍,听天下之政。”周公诚惶诚恐,泣涕武王之手,说道:“弟当谨记于心,待太子成年,自当还政,令其一统天下。”

  武王姬发驾崩,周公拱立太子诵继位,是为周成王。此时殷商旧部蠢蠢欲动,东部反周势力归心反复。周公思若不即王位摄政,一旦天下有失,将无颜见九泉之下父兄。便召来召公奭和太公望,说道:“吾若不摄政称王,天下无主,恐将无以告慰先王。”太公望道:“公之称王,即行王命方是正道。”召公奭也道:“想那武庚表面臣服,实则时时图变。为保大周天下不覆,公速称王实为上策。”

  于是周公旦遵武王遗命,使成王居丰京,自己则于镐京摄政称王。丰京和镐京隔沣水相望。回顾先祖迁徙周原,所建之都名曰岐周。文王剿灭崇国,于沣水之西营建丰京。武王继位后为东进灭商,在沣水之东建都镐京,又名宗周,以为周王居住和理政之地,同时改丰京为宗庙和园囿之地。周公摄政后,沿袭武王之规,置成王于丰京以守宗庙,自己则以镐京为理政之都。同时命世子伯禽居鲁,以为镐京屏障,防御东方徐戎、淮夷。

  然践天子位对周公而言十分危险。世人之心,有一难测之恶,就是不干事之人,反专挑干事之人毛病。于是坊间便起了传言,说周公摄政,实是想有朝一日自己坐拥天下,绝不会还政成王。

  其中最不平者,是文王第三子,周公之兄管叔鲜。因依兄终弟及惯例,武王驾崩后,理应由老三摄政当国,周公不应越过兄长继承大统。管叔鲜开始四处散布流言,其言道:“周公摄政,将不利于武王所遗孺子!”“天降割于姬氏,周将大难临头了。”五弟蔡叔度也跟着起哄,见人即道:“时先王封周公于少昊,公不就封,留相先王,就见其有异心。现成王即位,其不利太子诵无疑矣。”

  谣言四起后,朝野半信半疑。就是太公望与召公奭,听得多了,也开始怀疑起周公是否有不臣之心。周室内讧让纣王之子武庚禄父觉察到了可乘之机,其迅速联络殷商旧部,以及不满周公摄政的管、蔡、霍三监。很快,在武庚禄父的策动下,殷商在淮夷、徐、奄所封旧部,纷纷拥兵自立。接着中原各部,开始举兵反叛。同时夏朝所遗封国,也都磨刀霍霍,试图起兵再谋天下。

  眼见天下将乱,周公先写《君奭》一文,以向召公表明心迹。其文道:“商汤有伊尹,功德感通上天;太戊有伊陟,功德感通上帝。周也须得贤臣辅佐,方有天下安宁。吾当效祖乙之巫贤,武丁之甘般也。”召公见书后,知周公之心志,是效伊尹、巫贤,以做辅君良臣,悬着的心才算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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