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师出以律否臧凶 王三锡命在师中(六)
邈灵命将士皆人衔枚,马勒口,经马不停蹄的长途奔袭,终于在三日后的夜半时分,悄悄潜行到了龙城附近。邈灵派出的先锋将回来禀报,匈奴守兵甚少,且毫无防备。邈灵果断下令出击。突如其来的喊杀声,惊醒了睡梦中的匈奴人。许多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死在汉军的利刃之下。
而在朝中,武皇帝因为是第一次派兵至匈奴境内进行攻击,故于大军出发后,既吃不下也睡不着。想当年高祖帝于白登被围,几乎全军覆没。后虽然由陈少安设计获救,但造成的后果是历代天子,只要继位,就不得不送公主前去主动和亲。现在这种事情又轮到武皇帝了,想到自己还必须生有一个女儿,才能让天下得以苟安。心中就有一种说不上的烧灼之痛。
武皇帝是多么想一雪前耻啊?但大军出征后,从前方传回的战报都是不利消息。公孙傲一路,与匈奴左贤王大战一场,伤亡七千多骑,剩下的三千残兵,正灰溜溜走在败归的路上。公孙赫一路,出击后连匈奴人的影子都没见着,转了一圈又回来了,简直是浪费国库钱粮。李广一路,与匈奴主力大战五日,结局是全军覆没,就连主帅自己,都被人家直接活捉了。好在李广擅长装死,趁匈奴人不备,抢了一匹马又跑了回来。眼下只有邈灵一路,至今还没有什么确切消息。
就在武皇帝一夜无眠,担心匈奴人会乘胜再大举破关而入时,忽有差兵来报,说匈奴人不知何故,一夜之间竟全数从边关仓惶退走了。武皇帝忙命再探,不久便有确切消息传来,说是菜鸟将军卫邈灵,率军奇袭了匈奴祭天之地龙城。大祭司及众弟子全部被俘,就是匈奴祖传下来的祭祀金人,也被菜鸟将军掳掠而走。军辰单于迫不得已,急忙传令主力回援,其大军才如一股洪流,滚滚向北而去。
然不待匈奴大军返回龙城,邈灵已经押解匈奴大祭司和他的众弟子,还有匈奴人视为生命的祭天金人,依兵法火速撤退,安然回到了大汉境内。龙城之胜,虽杀敌不多,只是俘获七百多名祭司,却对匈奴的心理造成了重创。过去他们从未将汉军放在眼里,认为其不堪一击,随时都可以纵兵汉人城池,大肆进行掳掠蹂躏。但龙城之殇,证明汉朝已今非昔比。其骑兵不但能够长途奔袭了,其武器之精良,战力之强劲,也仿佛在预示着,一个强大汉朝行将崛起。
而卫邈灵,一个匈奴人从未听说过的无名小将。首次出征,就以果敢冷静的指挥,长途奔袭千里之外,对自己的心脏地带展开进攻,让匈奴人吃了从没吃过的大亏。似乎突然间,匈奴面前就出现了一个他们需要认真去对待的强大对手。武皇帝得到龙城大捷的消息,说不得是喜出望外,立刻就将大捷喜讯露布于京。不待邈灵班师回朝,便已传旨封邈灵为关内侯。待邈灵回京时,更是盈廷相贺,这就让邈灵喜不自禁。
连日大宴后,邈灵和莘骐、公孙傲,还有右内史汲谙、卫尉苏健,以及他在“师”卦中的外甥霍祛病,一同去看武皇帝赏赐给他的关内侯府邸。几人一进门,就见爬满白墙的叶蔓,正透出深碧色的绿。各堂室之间,都以花木相隔,又引曲水相绕。正堂的牌匾上,是题着“英武阁”的御赐笔墨。入了正堂坐定,就见管家带人上前摆下了茶点。
右内史汲谙,有滋有味地咂了一口茶后说道:“此次出征,为何三路皆败,而独将军能胜呢?”邈灵道:“吾之能胜,实因李广老将军首当敌冲,匈奴大队因之移往雁门,故那龙城仅留少数兵士之故。实是福星照临,遂使邈灵能有侥幸一胜。”
卫尉苏健说道:“此仅其一也。以往我朝使用骑兵与匈奴对战,诸多将士对骑兵战术知之甚少,实不过是骑在马上的步兵。卫将军因对马匹选择、饲养环节都极为熟悉。又作为皇室亲随,常在上林苑锻炼骑兵战术,此为其二也。”
汲谙道:“苏卫尉既然说了其二,吾也说说其三也。这其三则是卫将军此次作战,选对了进攻目标。那匈奴作为游牧民族,时常处于迁徙之途,故居无定所。对于不熟悉草原文化的汉军将领来说,一般是很难追踪到具有战略价值之目标的。邈灵将军选择匈奴祭天圣地‘龙城’,不但明确了攻击目标,而且一击即中匈奴要害。”
霍祛病说道:“舅舅既有敢于深入敌境的胆量,更有执行朝廷决策的决心。故方能于匈奴境内纵横驰骋。闪电般进攻,闪电般撤回,如有高人给予指点。吾思这种骑兵战力的灵活运用,应在今后汉军作战中进一步发扬光大,必能成克敌致胜法宝。”邈灵闻言,与莘骐相视一笑,说道:“想不到汝小小年纪,竟能有如此睿智之见。”
这时又听公孙傲说道:“邈灵一介骑奴出身,因自己身份卑微,反而知道体恤下属。故在与士卒同甘苦的同时,又保持了军纪严明。如此士卒自然愿意誓死效命。这样取胜之事也就水到渠成了。”
邈灵见众人如此夸赞自己,反有些不知所措,羞搭搭地说道:“龙城之战,只是吾之牛刀小试。接下来,吾还要用实力向匈奴表明:寇可来,我大汉亦可往。”霍祛病道:“吾定追随舅舅建功疆场。”邈灵因其尚未成年,笑着说道:“黄口小儿,先回家把媳妇娶了再说。”霍祛病道:“匈奴不灭,何以家为?”众人闻言,知其志向不小,皆称赞道:“此言颇有志向,不日后,又会有一小帅横空出世矣!”
送走了各位宾客,邈灵与莘骐转身返回,却见九二爻与六五爻,不知何时前来立于了门内。邈灵忙拱手将二人往客厅内的坐椅上相让,说道:“九二爻哥哥,六五爻姐姐,二位智者不请自来,必是又有上好的智谋,要相教于邈灵了。”
九二爻说道:“吾思龙城一胜,定会让武皇帝看到了战胜匈奴的曙光,接下来必将运筹更大战役。一场汉匈之间铁血大战,恐怕就此就要拉开大幕了!”莘骐道:“九二哥哥预判得太对了。吾看武皇帝要动筹的这场大战,不历经数年时间,是不可能完成的。不知哥哥会让邈灵如何应对这种局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