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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1章 艮列其夤厉薰心 能获其背不获身(八)

  侯公道:“然不立楚王之后人,将无以令天下,大王遂共立怀王而禀听之。及天下且定,乃阳尊为帝而阴杀之,是为不义;以范增之忠,少安之智,韩兴之勇,皆人杰,争天下者,视此三人为之存亡,然而范增死于怀疑,少安、韩兴去而不用,何以为智?是以汉王一经入关也,天下归其仁;其还定三秦也,天下归其信;为义帝缟素也,天下归其义;其用少安、韩兴也,天下归其智。”

  项藉道:“此四者,本吾素有之资,若畜之用,汉王岂是吾之对手?”侯生道:“惜大王皆委弃而不用,故汉王皆得而收执之。故方今之势,汉王已成高资富室;大王反成穷痹猥琐窭人也。天下之人,惟利是图,不趋窭人而趋高资富室,故大势走向明矣。大王仍拘一太公,不使归之。臣恐汉军怒气益奋,是大王又以其资遗汉。愿大王熟计之。”

  项藉道:“孤所以恩汉王者,亦至矣。然去辄背我,今其父在此,犹日急斗,诚一旦归之,徒益其气尔。”侯生道:“不然。今汉王意欲楚、汉以鸿沟为界,和平相处,让百姓得以安身立命,换得天下太平。臣闻来而不可失者,时也;蹈而不可失者,机也。今大王粮匮师老,无以支汉。而韩兴之军,乘胜之锋,亦且至矣。愿大王因其时而用其机,急归太公,与汉王中分天下。大王建号东帝,以抚东方诸侯。休兵储粟,以待天下之变。汉王老,且厌兵,尚何求哉,固将世为西藩,以事楚矣。”项藉大悦。听其计,引为上客。召刘太公,置酒高会三日。放太公、吕稚回归汉营。

  太公、吕稚既至,汉王大悦,封侯生平国君。见项藉率军东归,令樊侩接管楚军交出之荥阳后,即命三军班师。莘骐忙进言道:“楚军兵疲粮尽、孤立无援。而大王已占有大半壁江山,各路诸侯皆愿归附。若不趁此时机击败楚军,待其回到江东,恢复元气后,再想击败项王,就绝无可能了。”汉王迟疑道:“寡人已与楚王修约,似此出尔反尔,恐将失信于天下。”莘骐道:“成大业者不拘小节!今不趁胜追击楚军,必会给大王留下无穷后患。”张紫房也在一旁说道:“待大王灭了项楚,天下还有何人敢指责大王违约?”汉王闻之有理,立即率军越过鸿沟,向项藉所走方向追杀上去。

  项藉行至固陵,闻报刘季毁约追来,立即下令部众回击。两军交战,汉军一触即溃,四散奔逃。幸得樊侩拼死护卫,刘季方能退入固陵城内,深沟坚垒,固守不出。刘季见局面出现反复,遂暗中遣人,去与齐王韩兴、建成侯彭钺约定日期,以期二人前来固陵合兵。否则别说围歼楚军,就是自身也实难图存。不想汉王在固陵望眼欲穿,就是不见援军到来。固陵城无险可依,全靠樊侩拼死力战,方能不破。但看着城外如蚁而至的楚军,汉王深知固陵城被攻克,只是时间问题。

  莘骐忧心忡忡回到军帐,却欣喜地看到邈灵与六二爻、六五爻正坐于帐中等他归来。莘骐道:“两位姐姐前来,想必是又为汉王陷于坎难之中的事情而来了。不知姐姐们有何妙计让其脱身?”六二爻道:“‘艮其腓,不拯其随,其心不快’。”莘骐道:“这‘腓’还是以人的身体设喻吧?‘腓’乃人之小腿也,前有‘艮其趾’之说,止于伤及足趾之时;现在这‘艮其腓’之说,应是止于伤及小腿之时吗?”六二爻道:“汉王本无此难。鸿沟之约,汉王西归后天下太平。但莘骐君却要让其全取天下。现困于固陵,援兵不至,可不是连小腿肚子都掉入陷阱里去了?”

  莘骐道:“如此说来,汉王此难竟因我而致。姐姐快给我说说,有何使汉王止退脱困之道。”六二爻道:“如今惟有‘不拯其随’了,这样虽‘其心不快’,也须让其勉力为之。”邈灵道:“此处大有深意,姐姐还须给他透解。”六二爻道:“‘随’是所随之物。‘艮其腓,不拯其随,其心不快’是说,如果止退行为是在小腿肚子都入于陷阱之中时,就须忍受这种行为所造成的相应损失了。虽然这样做,会让汉王内心十分不痛快。”莘骐道:“姐姐所说之理,我是听明白了。现汉王伤及小腿,若想脱困,就需要忍受因此造成的一些利益损失。”

  邈灵道:“是吗?我怎么一点没有看出汉王会有何种损失?”莘骐道:“贤弟不知,如今汉王所恼恨者,实乃韩兴、彭钺等人。假如他们如期赶到固陵,三军会师,夹击楚军。即使项藉再勇冠三军,也绝不是汉军对手。”邈灵道:“可惜这些诸侯至今观望不前,不知是何原委?”莘骐道:“是因为汉王没有明确分封疆土之意。时下韩兴已得齐地,自然想得齐王封号;彭钺控制梁地已久,汉王只是让他做了魏相,不以王位加封,他二人自然不会满意。”

  邈灵道:“为今之计,宜当如何?”莘骐道:“汉王宜速将睢阳以北至谷城之地封给彭钺,韩兴则应许破楚之后,将陈县以东直至大海齐地加封给他。这样二人知是在为自己封地而战,打败项藉就容易多了。”邈灵道:“如此一说倒真是此理。不知五爻姐姐如何看待?”六五爻道:“汝二人已经正确领会了六二爻所说之意。我要补充得是:‘艮其辅,言有序,悔亡’八个字。”莘骐道:“‘艮其辅’?这‘辅’是人之脸颊,不知与‘艮其腓’如何联系?”

  六五爻道:“当然有联系了,汝刚都说了,既然已经‘艮其腓’,就得接受‘不拯其随’的结果。吾之补充是,这汉王虽‘其心不快’,但决不可表露于外,反而要‘艮其辅’,即陪以笑脸,且很有条理地用巧妙的言辞予以解释。”邈灵道:“即姐姐所说‘言有序”的意思,这样做,才会让令其悔恨之事,远离汉王而去,即‘悔亡’者是也。”六五爻道:“北宫君解得十分到位,莘骐君现在应该怎么去做?想你心中是否已有底数?”莘骐道:“多谢两位姐姐前来指点迷津,吾已知道,该如何去让这汉王脱出当下困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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