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艮列其夤厉薰心 能获其背不获身(九)
次日,莘骐至汉王大帐,果然听闻韩兴派使者前来,要求刘季封他“假齐王”称号,以便能代管齐地。莘骐伺机挤开张紫房,坐于汉王身旁。汉王不待韩兴的使者说完,即破口大骂道:“吾今困于固陵,无险可守,危在旦夕,天天盼着他能前来救我。如今不但不来相助,反而要当什么假王,实是可恨,当……。”莘骐不待汉王“杀”字出口,便朝其小腿肚子上猛踹了一脚。汉王顿时痛得呲牙咧嘴,不能继续诟詈,方才住口。
莘骐不顾汉王满脸痛苦之状,俯于其耳边说道:“韩兴文武全才,手握重兵,远控三齐。陛下如今根本没有能力阻其称王。”张紫房也在一旁说道:“臣闻项藉已使武涉与蒯通前去齐地游说,以三分天下许之,希望韩兴反汉联楚。”莘骐道:“是故韩兴讨封之事,倘若处置不当,一旦其在齐地自立为王,必会与楚、汉形成三足鼎立之势。”张紫房道:“汉王多此一敌,天下大事便难以预料了。”汉王道:“二位爱卿以为,现当如何为之才好?”莘骐道:“不如先顺势封其为那齐王,并注意再用美辞,将方才之言加以掩饰,以抚慰安定韩兴之心。”
汉王至此方悟,立即改口说道:“大丈夫既平定诸侯,反而要当什么假王,实是可恨。要当就该当个真王,何必要做什么假王!”韩兴使者正不知汉王斥责自家主公,说出“要当什么假王,实是可恨……”之言后,不知后文如何?正在焦虑之时,却听其说道“要当就该当个真王,何必要做什么假王”之言,心中方始安然。其哪里知道,多亏了莘骐小腿肚上那一脚,才使汉王能在危机发生时,转而用“艮其辅,言有序”之法,巧妙化解了韩兴使者心中疑虑。
之后汉王即听莘骐之言,派人带上划定疆界的地图和文书,前往三齐和梁地。举行隆重仪式,加封韩兴为齐王,彭钺为梁王,坚定了二人拥汉反楚的决心。受封齐王和梁王后,韩兴从齐国、彭钺从梁地同时出兵,不久三路汉军攻占彭城,形势立刻变得对项藉非常不利。其不得不改东归为南下,汉王又成功诱迫剠布,在南方背叛了项王,令项藉南下无望。项王无奈转而向东突围,至垓下后被汉王团团围住。此时项藉军只剩十万,而汉王合韩兴、彭钺、剠布之兵后,则是项藉之兵的六倍,达到了令人恐怖的六十万。
汉王自知不善将兵,当初彭城指挥五十六万人马,既不知战法,又令出多门,轻易就被项王三万人马击溃。此时便知趣地主动退至幕后,把垓下决战的指挥权完全交予了韩兴。决战之日,韩兴将汉军分成六个军阵,每阵十万人。前军三十万人马由韩兴亲自指挥;中军十万人马,交由汉王指挥;后军二十万人马,则是为防备楚军骑兵从后方攻击的预备队。六十万人马构成三重纵深陷阱。汉王坐镇中军大帐,实不过是充作诱饵,楚军不管从哪个方向杀过来,只要杀至中军,基本上就会被六十万大军层层围困。
项王不待天明,便主动发起进攻。他首先集中优势兵力,击溃汉军前部,突破韩兴的第一军阵势,进而杀至第二军阵地。然而,此举恰恰落入韩兴的预料之中,他沉稳地指挥,使得汉军后部的二十万大军迅速合围,让楚军陷入六十万汉军的包围圈中。垓下之战异常惨烈,楚军首次与汉军交锋,便有十万人战死,损失惨重。项羽因寡不敌众,被迫退守垓下,陷入四面楚歌的绝境。当晚,霸王别姬,次日清晨,再度于东城奋战,然而身边仅余二十八骑。最终,无奈之下,乌江自刎,一代英豪,就此落幕。
项王身死,天下初定。二月,汉王在定陶汜水之阳主持八王会议,彭钺、韩兴联名提议刘季登基称帝。于是,在当年二月初三日,汉王于堌堆举行开国大典,登基称帝,是为汉高祖,吕稚被册封为皇后。定都洛阳,国号为汉。莘骐与邈灵参加完高祖的登基大典后,自是难掩欣喜之情。邈灵自斟自饮后说道:“哥哥这回可以放心了,想这高祖,坐拥天下后,定不会再让自己陷入危险绝境了。哥哥入这‘艮’卦,也当不会再有重大挑战存在了。”
不想他的话音刚落,就听九三爻说道:“这可不见得,依这刘季不冒险就不欢乐的性格,恐怕很快就会有‘艮其限,列其夤,厉,薰心’之重大危机发生了。”莘骐与邈灵忙回头,见九三爻与上九爻已立于二人身后。莘骐说道:“二位哥哥前来,难道这刘季还会再有身陷困境之事,需要我与邈灵前去解救?”邈灵也说道:“三爻哥哥说什么‘艮其限’,不知这‘限’乃指人身体的哪个部位?”九三爻道:“这‘限’乃界限,人体上下交界之处。”邈灵道:“这下好,第一次是‘趾’,第二次是‘腓’,这一回干脆到‘限’,把自己的半截身材都陷进去了。”
莘骐道:“九三哥哥说的‘列其夤’,‘列’应通裂,就是撕裂之意;而则‘夤’是心头肉。‘列其夤’是说高祖这一次身陷困境,其损失之大,就如同要撕裂其心头之肉一样?”邈灵道:“还有‘厉,薰心’呢。‘薰’是煎烤。‘薰心’即是说,由此造成的损失,将会使其内心,象被烈火煎烤着一样。”莘骐道:“如今高祖已经称帝,如何还会有如此凶险之事?邈灵可别乱解。”
九三爻道:“北宫君实未乱解,‘艮其限,列其夤,厉,薰心’者,说的正是止退行为,实已晚至半截身体落入陷阱,这时才考虑进行止退,当然会使高祖懊悔痛苦之极,就如同撕下其心头肉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