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不永所事小有言 或锡鞶带三褫之(九)
不想刘襄见琅邪王至,却将其扣于齐国。而使祝午前去征发琅邪国全部兵马,与其本部人马合兵一处,由魏勃带领西进。琅邪王见自己有国难回,遂向齐王建议道:“大王乃高皇帝嫡长孙也,当立。今诸大臣狐疑,未有所定。而泽于刘氏中最为长年,大臣固待泽决计。今大王留臣无为也,不如使我入关计事。”齐王同意,乃备车送琅邪王前往长安,自己则分兵攻取了济南、城阳二郡。之后又遣使往各诸侯国下书,列举诸吕罪行,说道:“高祖帝平定天下,王诸子弟悼惠王于齐,悼惠王薨,惠帝使留侯张紫房立臣为齐王。惠帝崩,高后用事,春秋高,听诸吕,擅废帝更立。又杀赵、梁、燕之王,以其地王诸吕,分齐国为四。忠臣进谏,惑乱不听。今高后崩,帝年少不知治天下,固恃大臣诸将。今诸吕又擅自尊官,聚兵严威,劫列侯忠臣,矫制以令天下,宗庙所以危。今寡人率兵入诛不当为王者。”
诸侯王中有楚王刘交得书,即命将帅领兵,会合齐兵前进。吕铲、吕录闻齐王刘襄兴兵,乃遣大将军灌缨领兵迎击。灌缨奉命,带兵出关。行到荥阳,却与部下计议道:“诸吕拥兵关中,欲危刘氏而自立。我今若破齐回报,岂非为虎添翼?此事断不可行,不如屯兵不进,遣人与齐联合,相机行事。”诸将闻言,尽皆赞成。灌缨遂下令将士暂于荣阳驻扎,遣使往见齐王,欲与连合,等待吕氏有所举动,即共同发兵诛讨。齐王得报,乃还兵西界待时进讨。
吕铲、吕录自灌缨去后不见捷报,心知朝中大臣、宗室皆已与己为敌,欲待尽数捕拿诛戮,又畏右相少安、绛侯周渤、朱虚侯刘章三人在京城成为内乱。于是会合诸吕密议多日,无奈手中虽掌朝廷大权,所思却为庸才之见。吕铲、吕录自己犹豫难有决断,朝臣便也人人自危。日日所见,皆一副束手待毙之态。
周渤因诸吕擅权,手中不得掌管军队,乃私与贤鸺商议,说道:“如今吾手中无兵,实难起事。惟有使我掌兵,方可有所作为。”贤鸺便附周渤耳边,密嘱数言。周渤听了,连连颌首称善。时曲周侯郦商老病在家,其子郦寄与吕录甚善。周渤假作商议要事,遣人往请郦商。郦商不知是计,依言而到。贤鸺便与周渤将其扣留在太尉府,方遣人唤来郦寄,嘱令往说吕录。郦寄见其父被劫,无可奈何,只得依言前往。
见到吕录后,郦寄说道:“高祖帝与吕后所立刘氏九王与吕氏三王,皆是经大臣议定,布告诸侯方行之的。其时诸侯并无异言。今太后新崩,帝年尚少,足下佩赵王之印,不速到国守藩,却为上将统兵留京,所以大臣及诸侯,不免疑忌。足下何不归还将印,以兵权付太尉;再请梁王吕铲归相国印,与大臣立盟,各回本国。齐、楚闻知,必然罢兵,内外皆安,足下高枕而王千里,此乃万世之利也。”吕录正忧自己无治国之能,恐天下大乱性命不保。听了郦寄之言,甚以为然,便准备接受郦寄建议,归还将印。于是使人将此想法告知吕铲,吕铲也知自己不会治国,便去与诸吕会商,结果仍是众口不一,毫无决断。
郦寄见父亲不得归家,心中焦急,便每日至吕录处,意欲乘机促成其事。吕录无奈,便同郦寄借口出外游猎,中途径至其姑吕须府邸,将归还将印之想告知吕须。吕须见其侄如此全无见识,心中大怒,责骂吕录道:“若为将而弃军,吕氏今无处矣!”言毕尽将家中所藏珠玉宝器投掷堂下,说道:“此等物件,今后都非我有,毋为他人守也。”吕录被其姑责备一番,垂头丧气而走。
郦寄见吕须横生阻力,料想此计难成,急来告知贤鸺、周渤。贤鸺便与周渤商议道:“吕录已有意让出兵权,只因诸吕意见不同,以致延宕,须再设法促其速行。”于是遣人密请典客刘揭与襄平侯纪通前来。刘揭乃是刘氏宗室,纪通则为高祖帝之婿,掌管符节。二人陆续到来后,闻是设计接管兵权,以诛诸吕。本是心中所愿,哪有不应之理。
贤鸺便命纪通持节与周渤驰往北军,矫称少帝有诏,由太尉周渤掌管兵事。又遣刘揭随着郦奇往见吕录,对其说道:“少帝有诏,命太尉掌管北军,意欲足下回国,足下当速归还将印,辞别起程,不然大祸立至。”吕录早思归国避祸,忽闻有祸将至,心中大惧。又思郦寄乃至交,必不见欺。于是解下将印,交与典客刘揭。刘揭得印,立即来寻周渤,此时周渤已与纪通同入北军。
刘揭寻到北军,见了周渤,交割将印。周渤入得军门,心想自己虽手握兵权,但北军已被吕录统领多年,难保军心归伏,遂向全体将士发布命令,言道:“汝等将士,愿为吕氏效力者右袒,为刘氏效力者左袒。”霎那间一军将吏皆左袒,表示拥护刘氏。周渤心中大喜,因此得以掌管北军,成为北军统帅。
周渤遣人报知贤鸺,贤鸺乃召朱虚侯刘章前去协助,周渤使之监守军门。此时南军尚在吕铲手中。南军本是卫宫之兵,分为两处,一在长乐宫,一在未央宫,分归两宫卫尉统带。周渤不敢发作,令曹窋通知卫尉,不许吕铲进入殿门。吕铲此时还不知吕录已经离开北军。闻周渤作乱,欲亲自率兵入未央宫挟持少帝。但为卫殿武士所阻,徘徊不得入。
周渤急遣刘章,立即入宫去护卫少帝。刘章请兵,周渤给其步卒千余人。刘章率兵径入未央宫门,望见吕铲正在廷中徘徊,便于申时挥兵进攻。吕铲先自弃军而走,随身将士正待上前迎敌。忽天空大风骤起,沙石迎面扑来。手下兵卒慌乱,各自四散,不敢抵当。刘章下令单拿吕铲,余人不究,兵士得令,就于宫内分头寻觅。吕铲见事紧急,逃入郎中府吏厕中藏匿,却被兵士寻获,擒出斩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