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叶以最快的速度处理好手头上的事情,交代清楚以后就返回城主府,他现在一颗心全在婧薰身上……
翌日清晨,
婧薰慢慢掀开沉重的眼皮,房里的光线使她感觉到不适应。
“薰儿!”看到婧薰终于醒过来,白叶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握紧婧薰的手,欣喜道:“你可算醒了!”
相对白叶的欣喜若狂,婧薰冷静的不像话,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庞,只感觉心口处又传来了绞痛,眼泪再度失控的流出。
婧薰的反应吓坏了白叶,连忙问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说着,白叶就想起身去叫大夫。
“别走,求求你别走。”婧薰哀求道,尽管知道这是一场梦,她也不愿意醒来。
婧薰几近哀求的语气,令白叶心中一疼,婧薰何曾用过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
“好,我不走。”白叶替婧薰拭去眼泪,柔声道:“身体是不是不舒服?”
“不是。”婧薰泪眼婆娑的看着白叶,泪水模糊了视线,哭道:“我害怕醒来就见不到你了。”
“别怕。”白叶将婧薰抱起,轻轻的拍着婧薰后背,语气温柔的说:“这不是梦,别怕,我没事。”
“呜呜呜”婧薰在白叶怀里放声哭泣,打着哭嗝说道:“骗人,你都骗我几回了,每次都说不是梦,结果我眼睛一睁开你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对不起,害你伤心了。”婧薰崩溃大哭令白叶手足无措,只得抱紧了她,说:“乖,别伤心了,这一次真的不是梦。”
婧薰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悲伤不已,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晕倒前婧泷跟她说的话,一想到白叶旧疾复发身亡,她只感觉天都塌下来了。
白叶无奈,伸手在婧薰额头上一弹,问道:“疼吗?”
“疼。”婧薰抬起一只手揉揉额头,哭诉着:“你怎么在梦里都欺负我啊!”
“笨蛋,知道疼就对了,这不是在做梦。”婧薰的反应让白叶觉得又心疼又好笑,揉揉婧薰的脑袋,解释道:“笨丫头,你没有做梦,我没事,旧疾复发身亡是我故意放出的假消息。”
婧薰渐渐的停止哭泣,冷静下来发现自己的确不是在做梦,梦里是感觉不到疼的。婧薰仔细的打量眼前的白叶,他跟以前梦里出现的确实有些不一样,他身上的锦衣华服变成了战袍战甲,眉宇间也多了几分在战场上的肃杀之气。
婧薰慢慢地冷静下来,带着哭腔问道:“真的没事吗,你有没有受伤?”话音未落就离开白叶的怀里,检查着白叶身上有没有受伤的痕迹。
白叶抓起婧薰的手,重新将她抱入怀中,双臂收紧,低下头看着婧薰,笑道:“别担心,我真的没事。”
这一次,婧薰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白叶的体温,闭上眼睛静静地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
……
婧薰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雪,心中难受不已。长青城终究是守不住了,也不知道兄长现在如何了。
“笨蛋,在想什么呢”白叶将一件披风盖在婧薰身上,从背后抱住她。
婧薰苦笑着扯了扯嘴角,没有说话。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如今她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白叶轻叹一声,问道:“要不要出去走走?”
婧薰摇摇头,苦涩在心底蔓延,左秦战败,丢了城池,她身为苍蓉府一员,哪里还有脸面出去。若非是白叶,她现在就算不死也变成了阶下囚。
白叶扳过婧薰的身子,与她四目相对,温声道:“待在屋里不怕闷吗?”说着,轻抚婧薰的脸蛋。
“我不想出去。”婧薰看着白叶,想问问他关于婧泷的消息,张了张口,却没有问出来。
见婧薰欲言又止,白叶轻笑,捏了捏婧薰的脸,说道:“想问什么就问吧。”
“我兄长……”婧薰艰难的开口,城门被破,她想知道婧泷如今的处境,是否有危险。
提到婧泷,白叶不由想起婧泷在城门下被气得咬牙切齿的模样,不过他没有出言调侃,而是轻声说:“他带兵撤回左秦了。”
婧薰松了口气,还好婧泷不是身处险境,回去也好。此时此刻婧薰十分想念家里人,不知不觉中就红了眼眶。
“我想家了。”
白叶将婧薰拉入怀里,紧紧地抱住她,说:“薰儿乖,再等等,我很快就会处理完军务,到时候你想去哪里我都陪着你,好吗?”
“你不是说处理完军务需要一年时间吗,这才过了将近一月而已,还要等多久。”婧薰吸了吸鼻子,说话带着点小奶音:“我现在就想回家,我想家。”不仅想家里人,还想念小红鼻,这段时间不见,红鼻又长大了不少吧!
“薰儿。”白叶的心微微抽痛着,苦笑道:“乖,现在你还不能独自肆意走动。”
“我知道。”婧薰努力忍住眼泪,如今的长青城不再是左秦的国土,城内驻扎着数万东空将士,她身为左秦人,还是苍蓉府的大小姐,若是不慎落入他人手中,即便是白叶也救不了她,更何况她也不想连累白叶。
白叶在婧薰额上亲了亲,看着她,柔声道:“既然不愿意出去,那就乖乖在这等我,等我处理好事情就回来陪你。”
“嗯。”婧薰乖巧的点点头。
白叶轻笑,临走前吻了吻婧薰,语气温柔的不像话:“等我,我会以最快的速度处理好事情。”说罢,揉了把婧薰的脑袋,这才依依不舍的走出去。
白叶走后,婧薰一个人待在房内,要说不闷那是假的,但是一想到如今的处境,她也就静得下来了。
她一人独自坐在窗台上,窗外的雪已经停了,婧薰抱着双膝,就这样静静的看向远处……
一阵“呜呜呜”的叫声唤回婧薰飘远的思绪,婧薰回过神,发现已经午时了,耳边传来不绝的叫声,婧薰仔细辨别,这声音似乎是小奶狗发出的。
“哪来的小奶狗啊!”婧薰心中疑惑,下意识的想循声去找,刚下窗台,她就想起她现在不能肆意乱走……
就在婧薰内心挣扎的时候,一只雪白的小奶狗出现在她视线内,惹眼的是雪白小奶狗流血的后腿。
婧薰看过去,发现那只小奶狗也在看着她,她似乎看到了小奶狗眼中的眼泪,许是想起在家里的红鼻,婧薰的心软成一滩水。
她在窗台边上招招手,想让小奶狗走过来。
小奶狗似乎不懂婧薰的意图,只是趴在地上呜呜呜的叫着。听着有些悲戚的叫声,婧薰终究是于心不忍,心想,从这里出去也就几步之遥,应该没事的。
这么想着,婧薰直接在窗台上跃出,走向小奶狗。
不料婧薰还未走近,小奶狗就像受了什么刺激一样,拖着受伤的腿一路奔跑。
“诶!”婧薰伸了伸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认命般的叹息一声,朝小奶狗追去。
城主府的守卫没有那么森严了,只有一队士兵在巡视,因为白叶特别交代过,所以即便他们很好奇这名女子的来历,也不敢逾距半分。
婧薰在府门口逮住受伤的小奶狗,将它提起来,没好气道:“跑什么啊,我又不会害你。”
“呜呜呜”小奶狗的四只爪子不安的摆动着,从叫声中听出它在害怕。
婧薰刚想把小奶狗抱在怀里,身后就传来试探性的叫声:
“婧薰?”
婧薰脚步一顿,暗叫不好,心里寻思着该怎么应对。
没等婧薰反应,李将军已经走到了婧薰身前,只听李将军冷哼道:“果真是你!”刚刚路过城主府的时候,他还以为他看走眼了。
看清李将军的容貌,婧薰心中顿时明了,眼前的人正是她第一次上战场时与之单挑的敌将,难怪被认出来了。
李将军见婧薰不说话,怒火中烧,想起战场上对战的情形,他只觉得羞愧,对不起死去的东空战士。
“锵”的一声,李将军拔出佩剑指向婧薰,怒道:“今日我就杀了你,用你的血祭奠东空战士的亡魂!”
“李将军,使不得。”守卫的士兵见势不妙,赶紧过来阻止,说:“李将军息怒,万万不可冲动啊……”
士兵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李将军粗鲁的打断,用内力震开士兵,挥剑朝婧薰袭来。
婧薰丢下小奶狗,躲避李将军的攻击时,顺势在一名士兵身上抽取一把剑,挥剑抵挡对方的攻势。
几名士兵急得团团转,其中一名跑了出去……
“李将军快住手啊!白将军特意交代过不许伤这位姑娘的!”由于两人武功高强,打起架来他们都无法近身将他们拉开,只能在一边干着急。
听到士兵的话,李将军非但没有收手,反而出招更狠厉,他心中想:不过是一个左秦的俘虏罢了,杀了又何妨!只要能替死去的兄弟们报仇就够了!
“哼,白将军对你仁慈,我可不会!”
婧薰在心里暗咒一声,全神贯注的应对着。
李将军挑开了婧薰手中的剑,婧薰一个横踢踹在李将军手上,李将军吃痛,也松开了剑。
现在两人赤手空拳的打斗着,一时之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去死吧!”李将军大喊一声,像是变戏法似的,手中突然多了一把匕首,毫不犹豫的扎进婧薰腹部。
婧薰躲闪不及,匕首没入腹部,巨大的疼痛袭来,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抄起脚边的剑,动作迅速的往李将军脖子上抹。
李将军一手取出匕首,一手捂着脖子倒在地上,嘴里发出狂笑,没一会儿就咽气了。
婧薰捂着伤口倒在地上,腹部不断的冒出鲜血,剧痛使她浑身颤抖,感觉到身体渐渐发凉。
傻眼的士兵回过神,急急忙忙的去找大夫,一名士兵去探李将军的鼻息,看看还能不能救;一名士兵则是想查看婧薰的伤势,但是碍于婧薰是女子身,他有点束手束脚的。
婧薰看到由远及近狂奔而来的身影,不自觉的勾起嘴角,会痛,原来真的不是梦。
白叶将婧薰抱起,失控的朝士兵吼道:“还不快去找大夫!”吼完,立即将婧薰抱回房里。
士兵们紧跟其后,其中一人回答道:“回白将军,已经派人去找了。”
跟到门口,他们停下脚步,垂着脑袋守在外面,心里难过极了。白将军交代过要看好这位姑娘,不能伤了她,如今……这样的事情都办不好,真是没用。
“别哭。”婧薰吃力的说出两个字,滚烫的液体滴落在她脸上,她想安慰白叶,但是全身乏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将婧薰放在床上,白叶伸手帮婧薰捂住伤口,可任凭他怎么捂,血液还是会从指缝间流出来。刺眼的猩红将婧薰的衣服染了一大片,就连白叶身上的战甲都被染红了。
婧薰感觉视线越来越模糊了,意识也在渐渐消退,她无助的落泪,还有好多话没来得及跟白叶说,还有好多事没来得及一起去做,她就要死了吗?
“薰儿,再坚持一下,大夫马上就来了。”白叶说话都在颤抖着,看着婧薰愈发苍白的脸庞,心慌极了,他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这一刻他是真的后悔攻城了。
阿叶,我真的很想与你看遍世间繁华,想与你青丝到华发,共度一生。但是很遗憾,我可能陪不了你了,你可一定要好好的啊,若是想起我会痛苦,你就把我忘了吧!重新找一个可以共度一生的女子,不过,可千万别再找异国女子了。
婧薰动了动嘴唇,千言万语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她隐约看到有人佝偻着身体向她跑来,她还没来得及细看,就失去了意识……
……
半年后:
东空与左秦正式停战,经过两国多次交涉,两国皇帝一致同意,停战后,准许两国进行贸易往来,只要遵守两国律法,允许通婚。
白府内,薰衣草盛开,熏香萦绕,桂花树下响起熟悉的音律。
曲终时,清风拂面,树上的风铎发出清脆的响声。
远远望去,大片的紫色随风起伏,花海中有只狗在玩耍,仔细看可以看到那只狗的鼻子是红色的。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