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内，埋首的肖艺抬头看了眼走进来的人，唇角一勾，话声跟着放缓了下来。
“回来了？”
“嗯，回来了。”栗棠言笑着，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办公桌前。
待到栗棠言站定，肖艺才更清楚地观察到了她身上的变化。
离开前还齐肩的头发已经被她蓄了起来，高高绑在脑后。脸上化了点淡妆，较之从前倒是多了丝稳重。
她招了招手让栗棠言先拉把椅子坐下，随即才放下手中的笔，十指交叉搭在桌面上。
“叫你过来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现在手头上有个预备项目，想来想去还是交给你合适。”
说话间，肖艺已经向她的方向推来了一沓资料。
栗棠言眼睑一垂，当视线落在上面熟悉的名字时，眼皮一跳，突然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一旁，肖艺不清楚她和温昭年之前的关系，所以倒是没有发现她的不对劲，还在陆续。
“温昭年虽然年轻，但是业务能力倒是半点不输旁人，甚至这两年发展下来已经成了他们圈里风头正盛的人物，加上这一年里他接的案子不仅有影响力，同时也具备宣扬正能量的条件。”
“所以社里计划给他做个专访，有你全权负责。”
“肖编，这....”栗棠言启了启唇，表情闪过一丝犹豫。
见状，肖艺眉间一挑，乐了：“怎么？出去一年反倒是畏手畏脚起来了？你要是这样，让我怎么放心给你做郝富以前的那个位置？”
“...”
“行了，别多想了，好好干。”
“趁着这段时间好好休息，等回来了可就有你忙的了。”
边说着，肖艺已经起身走到了她的面前。
手里拿着资料，眼弯了弯，转手就将东西塞进了她的怀里。
眼带狡黠，半点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当然，如果你想要利用假期时间先去和温昭年那边交涉确定，我也是很支持的。”
“...”
*
从报社出来的时候，太阳正烈。
抬眸间，细白的手已经搭在了眼前，堪堪挡住了试图从指缝透进的光线。
随即，栗棠言耸拉着脑袋，扎成马尾的头发顺势擦落在颈间。
一声轻叹缓慢传出，很快便被周遭的鸟叫声覆盖淹没。
等过了会，栗棠言才从抱着的一堆资料中空出一只手去拿手机。
等将其解锁后，指尖快速划过屏幕，没一会就点开了微信露出最上面的置顶聊天。
温昭年的联系方式虽然在去S城的时候已经被她给删了。
但那人的聊天界面栗棠言却始终保存着没舍得删。
栗棠言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好一会，一直等到双眼开始泛着点酸后才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
重新向那边发送了好友验证。
等待的过程中，栗棠言也懒得再动，索性就在公交站旁的一个位置上坐下。
双手撑着两侧，脑袋放空，抬眸看着前方，视线却像是并未放在任何一处。
叮咚——
栗棠言本以为还要等一段时间，或者是压根等不到那人的验证。
然而谁曾想，不过晃神片刻，自己的手机屏幕就又亮了起来。
——您已添加W为好友，现在可以开始聊天啦。
栗棠言看着最下面跳出来的一串小灰字，舌尖浅粉轻舔过唇瓣。
不过一瞬，心口的位置就像是被人不断敲击的鼓面。
嘭，嘭，嘭地越渐加快了起来。
说不上来的紧张很快便濡湿了指尖。
她盯着亮着的屏幕看了一会，随后开始酝酿起措辞。
可能是因为心里紧张，所以落下的指尖在屏幕上不停敲着，可却怎么也找不到合适的开头。
字句删删减减，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栗棠言才按下了发送。
——你有空吗？有点公事想跟你谈谈。
栗棠言算不准温昭年现在对自己是什么看法，觉得说什么也是白搭。
所以最后才干脆直白点表达目的，想着按温昭年的性格，在公事上还是不会掺私人情绪的。
然而，当那一串她酝酿了好一段时间才打出来的字，在发出去的瞬间，一个红色的感叹号便直接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配上底下一句：
你们还不是好友，请添加后再聊天。
气人至极。
“...”
马路上驶过的车辆发着沉沉的车鸣，被微风扫落的叶子蹭到了她的脚边，带来了踝间片刻的痒意。
栗棠言保持着原来的动作，捧着手机的双手滞在了半空中。
原先心里那如擂鼓般蔓延的振幅此刻却像是鼓面漏了风，瞬间平静了下来。
等栗棠言再回过神，还有些不敢相信地又看了眼屏幕。
在确定不是自己的错觉以后，秀丽的脸上唇角止不住一抽。
温昭年，你幼不幼稚？！
另一边，温昭年听到手机提示音响起的时候注意力还停在面前的资料上。
伸手拿过手机的同时，垂着的眼皮一掀，下一秒，眼瞳就在看到上面的提示信息中震了下。
手里的签字笔不知何时被放到了一旁，露出那纯白纸张上被晕出的一个黑点。
眼眸深邃，视线落在那熟悉的头像上，指节一曲转瞬就按下了同意。
时间在一点点流逝，而温昭年就这么看着那上面一直不断反复跳着的正在输入中。
眼尾一挑，指腹轻挲着头像的一处，随着眸底渐深，在她的信息发过来前。
温昭年就像是藏着某种难言的思绪由着心头生出了些少见的劣性因子。
想着她会有的反应，勾唇间，指节已经落下按住了底下的红提示。
“诶，我怎么听说栗子她们报社要给你做个专访？”
将手机放到一旁的同时，郑川以刚巧从外走了进来，他双手撑着桌面，眼底闪过丝趣味：“你说会派谁来跟你交涉？”
“已经来了。”
“？”
“栗棠言。”
微沉的嗓音缓缓传来，听到熟悉的名字，郑川以瞬间就有种吃瓜吃到熟的了的感觉：“那她联系你了吗？”
“联系了。”
“那你们...”
话还没说完，郑川以就被他轻飘飘撇了一声。
随即目光落在了他还亮着的手机屏幕上。
不过一瞬，嘴角跟着一抽。
看温昭年的眼神都跟在看一个神经病一样：“你是不是有毒？”
像是清楚郑川以话里的含义，很快，一声轻笑便顺着喉结滚动间溢了出来。
“放心，她啊...很快就会自己找上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