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辛言,楚绾若死了,你妻子就下去陪葬吧!”
深深夜幕,城楼高耸,上面的人可越来越多了,就在傅辛言手中天子剑即将落下的刹那,一个戴着面具的黑衣人出现,威胁说。
“阿喻。”傅辛言看到苏喻被黑衣人掐住脖子,身体几近悬于半空。
要知道,苏喻不过是个普通人,若是从这数十米城楼坠了下去,只有一个结局——死。
被关了十几天的苏喻,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一个场景下与傅辛言相见,悬在半空中的她无法抑制住狂跳的心,不知是对于死亡的恐惧,还是见到他的欢喜。
傅辛言站在楚绾身前,以天子剑连刺数下,封住楚绾的奇经八脉,楚绾却像是失魂般看着傅辛言,神情莫辨。
他强行打断了黑金木与楚绾的身体融合,并且他希望可以在之后重铸“战旗”,采取的是极其伤身体的一种手段,保留了黑金木的灵性。
可是这对于楚绾来说,无异于是致命打击,犹如世间诸多酷刑叠加,她瞬间失去颜色,苍白虚弱了下来。
她死死咬住唇,逼迫自己看着记着,京内的气运藏图被安抚了下来,缓缓隐没下去,你们再不出手,就没有机会了。
她在赌,赌他们会出来。
毕竟机会只有一次,千载难逢,如果失去了,他们多年谋划可就落空了。
在傅辛言刺向楚绾的那一刹那,黑衣人掐着苏喻脖子的大手也猛地用力,苏喻吃痛惊呼,“辛言”。
傅辛言回头,与黑衣人对峙,杜嘉暄也看到了苏喻,着急地向着她跑去,“阿喻。”她与苏喻的感情从未作假,此刻心里满是着急,甚至都忘了自己也刚刚受伤。
孟右原也想过去,只是被孟长君拦下了,他喊了声“父亲”,孟右原的心思孟长君早已知道,他看着自己不成器的儿子,叹口气说,“小右,孟家千年基业不能毁在你我手里,你这般我如何放心将孟家交予你啊?”
父亲的谆谆教导又是一瓢冷水,浇他个透心凉,孟右原踟蹰一瞬,低头退在身后,只是眼神依旧盯着苏喻那边。
多情又不深情,深情又是勇敢,终究是徒劳了。
傅辛言握着剑柄的那只手青筋暴起,足可见其内心纠葛,夜色深了,城楼上的灯火也亮了,苏喻的眼神是那么无助,曾经藏着星光璀璨,如今却生死难料。
这么久过去了,苏喻坚持没说一句“辛言救我”,她知道他身上背负的使命与责任,不愿他左右为难。
她累了,从初见、相识、相知到成为彼此的依靠,原来我早已花光了所有的好运,苏喻盯着傅辛言,似乎是在做最后的诀别。
苏喻猛地用力踢了那黑衣人一脚,那黑衣人迅即闪开,她接着一口咬住掐着脖子的大手,他稍松开了。
她虽挣脱开来,却也不向着傅辛言的方向跑去,而是深情脉脉地看了眼傅辛言一眼,接着便毫不迟疑地向着城楼跳下。
此间,傅辛言猛地一掌将楚绾拍至黑衣人身前,借此拖出他,然后便跳了下去,天子剑破空而下,只留给他们一个黑影。
楚绾被黑衣人拖着也趴在城楼处向下看,杜嘉暄、韩经白、孟长君、景明、天谕子等人则有的徐徐缓缓,有的则是步履匆匆。
心里的算盘一个比一个敲得响。
庆山站在一旁,眼神里不见担忧,他对傅辛言有着谜一般的无条件信任与崇拜。
苏喻已经闭上眼做好了十足的准备,却不料就在她紧张到坦然的心情转变后,有一只大手抓住了她。
她迟疑了许久,才敢缓缓睁开眼,鼻梁高挺,面庞瘦削又不显得瘦弱,尤其是那双眼,藏着星河浩瀚,深邃得宛若那苦海星辰。
“辛言,”苏喻如梦初醒般叫着他的名字。
傅辛言眸色未变,从嗓子眼轻轻地发出一声“嗯”,低沉得如同鼓鸣。
甫一落地,苏喻紧紧抱着傅辛言的脖子,头深深地埋在他的怀里,只听低低的啜泣,傅辛言一只手紧紧抱着她,给她以支撑。
苏喻她虽然在京外在商界混的是风生水起,追捧者足以占满一个篮球场,可是京内这般的凶险,她能保持这般冷静已是难得了。
傅辛言摸着苏喻的秀发,他的衣裳被热泪湿透,他此刻能做的也只是无声的陪伴。过了约么有五六分钟,傅辛言开口说,“阿喻,没事了,没事了。”
等待傅辛言和苏喻重回城楼上时,已经是十分钟后。
当然这点时间在他们眼里也算不得什么,毕竟有些人可都称得上老古董了。
楚绾眼眸处一滴清泪落下,是极致的痛,是被利用的恨,是失望、是自怜,她看着傅辛言和苏喻一对璧人并肩而立。
她看孟长君、杜瑞、天谕子、韩经白等人压抑怒火,看气运藏图只余十分之一左右依旧清晰未落。
她低头浅笑,在场的人听到后都觉得楚绾脑子不正常了,古怪诡异。
突然间,只见京内东城门方向一朵巨大的蘑菇云腾空而起。
众人如梦初醒,惊呼“糟了。”
楚绾趁他们所有人出神的片刻,转身快步跳下。
傅辛言感觉不妙,吩咐庆山誓死守护好妻子苏喻。
景明稍慢了一步。
楚绾一身红衣,裙摆盛开如红莲般灿烂,她望着傅辛言的脸,嘴唇翕动而无声。
“我没输,公子镜。”
傅辛言自然读懂了她的话,他眉头紧皱,第一次觉得楚绾如此偏执。
她和她好像一点也不像。
景明看着楚绾,猜到了她的意图,大声怒喊,“楚绾,你真是个疯子。”
这句话真是说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傅辛言下令,天谕子、杜瑞、孟长君等人听从召令。
他们几位强者每人率众各守气运藏图一角,强行将此图送入虚空。
气运藏图已蛰伏虚空千年,它有灵,不愿再度沉入,受京内世家奴役。
楚绾的心思自然也没逃过气运藏图的法眼,它虽不能跑,可也有法子不让楚绾接近。
她啊,现在是进退维谷,前有傅辛言虎视眈眈,后有气运藏图在努力推开她。
楚绾看着傅辛言,以一记摘星手猛地一掌轰出,傅辛言还以为是攻向他的,在空中硬生生止步,停止了下落,握剑的右手同时一挥,击向楚绾。
却不想下一刻楚绾硬生生地忍住反噬之力,将摘星手目标换成自己,两相重击,楚绾借此冲开气运藏图的保护屏障,深入其内。
“妙啊。”天谕子见此不由惊叹,阳谋阴谋,谋心谋己,真是了不得啊!
接着孟长君也感叹说:“这般年纪能做到如此,确实不易。”
杜瑞哈哈大笑,“要知道她可是楚老六的女儿,还能差到哪去。”
杜瑞这人看着没心没肺,很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可是他的心机认识得久了,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就像现在,楚绾父亲楚其恪为什么没有出现?这大家都猜到了,但只有他点出了。
“楚老六,楚老六”
杜瑞装作一时兴起的样子,大声喊着,传音千里,京内众人都听到了有人在喊“楚老六”。
楚绾落入气运藏图内,她伸手轻轻抚摸,释放自己的好意,“我知道你在这里很多年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总想多逛逛,是吧?”
她像是在诱哄小孩温温柔柔的,气运藏图听到主动缠住了楚绾的手腕,她感觉像是被鹅毛轻轻抚过。
接着,楚绾低声细语,“我并不想伤害你,只是你不能待这里了,我放你出去吧。”
“外面的世界很大、很精彩,在那里,你会受到万千膜拜、信仰与供奉。”楚绾最后一句话简直是大杀器,气运藏图瞬间被说动了。
它挣扎着,拧成一团,却像是被什么捆住了,死死不能挣脱。
得到气运藏图的默许后,楚绾沉入,将自己融入气运藏图中。
而今的它虽只有十分之一,可也不是区区一人所能承受的,楚绾感觉自己的每一寸肌肤仿佛都在忍受烈火横渡,毛孔都在往外渗血。
幸好她早已将黑金木锻造入体,硬生生承受了下来。
傅辛言看着坐于虚空中的楚绾,她紧闭双眸,是血还是汗挂在脸上,看不太分明了。
杜瑞开口,“公子,现在要怎么办?”
要知道楚绾毕竟还是楚其恪的女儿,甚至有可能是楚家未来的掌权人。
楚其恪一脉单传,之前已经失了一个女儿,此时若是因他们缘故,楚绾不幸身亡,谁知道楚老六会怎般动作!!!
杜瑞偷偷观望着,孟长君等人虽未停下手中的动作,此刻却也是稍稍放松了,想看看这位会如何抉择?
若是京内气运丢失,他无言整顿京内,重振荣光。
若是舍楚绾保气运,他又该如何面对曾经的启蒙恩师楚其恪。
傅辛言望着无尽的夜色,说了句“天真的黑了。”
此话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