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9日,天气和顺,阳光温柔。
阿诗主动提及:“爸,待会吃完早餐,我们去外面转转好不好?”这是在为将她们接出疗养院做准备。
“不去。”
阿诗将目光投向施婷,期望她能帮助自己说服父亲。
可阿光直接拿起手中的包子挡了她与施婷的视线相接:“不去。”
楚辞坐在边上看着,隐隐发笑。
阿诗夹过父亲筷子上的包子,直接喂进了楚辞的嘴里,堵了他的幸灾乐祸。
他觉得自己有点冤。
阿诗不理楚辞,将碗筷往桌上一放:“自己收拾。”
“好。”落在听者心间,是满满地宠溺色。
施婷担心楚辞太过惯纵阿诗,会让她没了分寸。可阿光却觉得这样挺好,甚至配合着阿诗,也将自己手中的碗筷放桌上一放:“自己收拾。”
阿诗直接笑出了声:“爸,别以为你站在我这边,我都不生气了。”
阿光也不服输:“我生气。”
这两父女当真不理对方了,就这么对坐着,像是两位闹了矛盾的小孩。
楚辞收拾完回来,见两人坐在廊下,仍旧是不说话的样子。只是会时不时地看上对方一眼,若是发现对方也在看自己,便转头看向别处。颇有父女之间闹矛盾的架势。
施婷坐在中间,不说话,也不劝,仍由两人闹去。毕竟,这才是正常的家庭模式,有欢笑,也会有争吵。
楚辞走过去,在施婷身边坐下,轻声说道:“伯母,据他们说镇上有一间寺庙。说是那里面的菩萨很灵,好多人都去那里为家人祈福。”
阿光在瞬间转喜:“去。去。”
楚辞对着阿诗挑眉一笑,宣告着自己的胜利。
阿诗笑颜如花,看着父亲欢喜进屋拿衣服的样子,在他身边说:“以后哄我爸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可以。”
*
小镇不大,人流也很少,当初疗养院之所以选址在这里,也是看重了这一点。它安静、秀美,每一次的转角或者抬眸,都是那般的清新自然,俨然没有其他小镇节假日所拥有的人山人海。当然,也正是因为它小,也没有更多的可玩之处,才造就了它这些年来的清冷。
阿光自出了疗养院便一直紧紧地牵着施婷,担心她又一次的走掉,再三叮嘱阿诗看好母亲。样子是在说,如果施婷再走掉,他是真的不会原谅她。
阿诗一直搀扶着施婷,而楚辞则走在阿光的身边。两人左右两边的将他们护在自己的身侧,确保其安全。自从那日出游之后,两人已经有多年没有出过门,面对街上的一切,都生出了好奇。因为他们的记忆有太多还停留在二十多年前。
虽然时代更迭,太多的东西早已更新换代,可阿光的目光还是捕捉到了那份记忆时光。一家小店卖着冰糖葫芦,他伸手推着楚辞,让他去买。
楚辞上前,买了几串,递给他们。自己拿着的那串在吃过一粒之后,便未再吃了。施婷也不曾多吃几口,倒是阿光与阿诗将它吃完了。似乎每次到了父母身边,阿诗就当真变回了孩子,而阿光配合着她的一切任性与幼稚。而这样的行为,全然是因为有了他的加入。是他在不知不觉之中,宠出了阿诗的这份生活玩闹气性。
渐渐地,四人的阵型变成了。阿诗挽着阿光走在前面,时不时这里看看,哪里瞧瞧。而楚辞扶着施婷一路紧跟着两人,小声地说着话。
“阿诗总归是女孩子,时而会有点小任性,你也不要觉得她是真的在跟你闹。阿诗太小便需要照顾我与她爸爸,很早就失了可以撒娇的权利。所以,如果她偶尔找你闹闹,还请你多包容。只是,你也别太惯着她。”她心疼女儿,也担心担心她会恃宠而骄,而让这份好不容易寻到的良缘变成一份遗憾。凡事都有属于他的度量尺。
楚辞听懂了施婷的话:“伯母,其实阿诗很懂事。我倒是希望阿诗能不这么懂事。”
“两个人在一起,是需要相互理解,相互包容。不能总是你一味的包容她,也不能总是她一味的理解你。这就好比那天坪,总要两边的重量相等,才能让它长久的维持下去。”施婷受过良好的教育,有着自己的人生哲学。在精神状态良好的情况之下,总能脱口而出一两句话语,让你受益良多。
“伯母,我知道。”
“这些年来,她抗下了所有。我一直都希望有个人能陪在她的身边,听她诉诉生活的苦,也听她讲讲生活的乐。现在好了,有了你,我们也宽心了许多。”
“伯母,要说谢谢的人应该是我。”
施婷对着他笑了笑,表示家人之间,是不需要说谢谢的。
几人走到了楚辞所说的那座寺庙的脚下,阿诗询问他们要不要休息下再上去?
阿光说不用。
倒不算很高,只是阿诗担心二老有些走累了。毕竟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走过这么长时间的走路了。
可阿光像是一位要去春游的学生,有点一马当先的味道。阿诗扶着他,不停地让他慢点慢点。
“没事。”
其实,这座寺庙日常没有多少人前来跪拜,里面的香火也算不得旺。他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为了想将阿光带到外面走走。他知道,他所看重的不过是祈福这件事。
果然,走进寺庙的第一件事。阿光便找来了庙的师傅,诚心的跪拜,让阿诗捐了一些香火钱,又分别给阿诗与楚辞求了一支签,见都是上上签,他笑得极为欢快。随后,又向大师给两人分别求了一只平安符,郑重地交到他们的手里,让他们要随身随带,将它保护好。
两人听着,接过,紧紧地攥在手中,都不自觉的红了眼眶。
施婷在旁边看着,也落了泪。自从她认识阿光以来,他便将自己的全部爱与温暖给了她,其次便是他们的一对儿女。即便在疯癫之后,他就算忘记了所有的事情,也未曾忘记过她。
她想起自己刚刚去到疗养院时,阿光总是时刻围在她的身边,想尽办法的哄她开心。可那个时候的她,心绪太过沉闷,那是日常的小玩笑便可逗的开怀。
后来,她听到院里的医生护士提及,说在她没来之前,阿光每日都吵闹着要回家。说是他不在,她会被人欺负,他要回去将她带来自己的身边,好好保护起来。
就连那次她因为突然情绪不稳,挣脱了阿诗的手,走失在人海。阿光将她找到,也只是责怪自己没有将她看好,事后还不理阿诗。正如阿诗所言,他用自己的爱,为她这凄凉的一生,添上了道道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