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年的春节,徐瑜兮放假之后陪着陆怀瑾去陪了沈雅君两日,随后又跟着徐弘年回了海城。因为两人新婚,自是要带陆怀瑾回家见见乡亲,祭拜先祖。
待得时间也不算长,加上路上的往返,总共也就四五天的样子,可徐瑜兮实在是觉得这比自己日常上班还要忙碌劳累。每日都有所谓的亲戚上门,要他们前去赴宴,而每一场宴会时间都不会短,酒也不会少喝。让她可谓有些招架不住。
相比于陆怀瑾的情况,她多少要好些,至少还没有到酩酊大醉的情况。陆怀瑾被人敬酒太多,因为都是徐家乡亲,自己又是初次登门,这实在不好拒绝。而期间,怕徐瑜兮喝的太多,伤及身体,也替她挡了不少的酒。所以每晚回到祖屋,他都是不省人事的睡到了第二日。
徐弘年开玩笑说:“酒品即人品。不吵、不闹,挺好。”
“爷爷,你竟说风凉话。”随后自己前往厨房,准备煮上一锅醒酒汤,她觉得大家都需要喝上一碗。
当徐弘年决定要返回桂城的那刻,两人可算都松了一口气,他们怕再这样待下去,总有日会被喝进医院。这不是吓唬,而是徐家的亲戚实在太多,一周七天,可以每顿都不在一家吃。以至于,当大家来送他们离开之时,陆怀瑾还不能清晰的辨认谁是谁。其实,有许多人,徐瑜兮也很陌生。
*
阿诗在刚刚进入华府区,便接到了徐瑜兮打来的电话,让二人直接到沈雅君的住处。
她道了一声好,便按照徐瑜兮发过来的地址,导航而去。
路过水果店时,她让楚辞停车,自己下车买了许多水果,又在旁边的糕点店铺买了一些老人爱吃的糕点。当两人提着这大小包敲响房门时,沈雅君看着他们手中的东西,一个劲地说他们破费,她平常一个人住,吃不了这么多。让他们回去时,记得带走。
这送出的东西,哪有再带走的道理。
这是阿诗首次见沈雅君,却生出了似曾相似的感觉来。只因为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质与施婷当年太过相似,或许这就是他们那个年代女子共有的某种特性。
徐瑜兮手里拿着蒜苗,站在厨房门边,与两人打过招呼,又钻进了厨房。
阿诗站在客厅,隐约看着厨房里面配合默契的一男一女,又侧眸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楚辞,笑容如厨房里面飘出来的饭香的醇。
沈雅君招呼他们入座,又端来自己沏好的茶,从徐瑜兮的口中得知阿诗对茶颇有研究,送上茶时,她道:“这是我自己炒制的花茶,也不知你喝不喝得惯?”
阿诗道了一声谢谢,伸手接过,饮了一口:“很清香。”
评价很中肯,其实阿诗与徐瑜兮一样,说不了太假的话,也道不了太假的情。
沈雅君与楚辞自然要熟悉的多,他让楚辞陪着阿诗坐会,自己去厨房看看。从客厅到厨房短短的几步路,她却是频频回头打量阿诗,那是掩饰不住的赞许,先不论人品学识如何,但是从外貌与气质来看,与楚辞站在一起,任谁也会说上一句金童玉女来。
与徐瑜兮同样,阿诗走进这里的第一眼便注意到了那挂在墙上的苏绣,她端着茶杯,走到刺绣下方,将它好一阵观摩。她在脑中默读起了《红楼梦》中第五十三回,曹公借描写慧娘所绣之璎珞道出苏绣之神韵。
墙上这幅刺绣虽然不及慧娘所绣之物,倒也不失它清雅的艺术风格。那栖息在荷花上面的两只鸳鸯,针线的走脚细致均匀,疏密一致的将其卓约的姿态完美的呈现,给人造就一种活灵活现之感。而那水波荡漾的纹路在丝线的勾勒之下,曼妙而幽静。
徐瑜兮端着菜出来,看见阿诗出神之状,便将菜放下,走到她身后,手臂搭在她的肩上:“感兴趣?我让我妈教你,如何?”
阿诗连忙摇头:“我可绣不了。顶多只是看看。”
“也是,就你那身体,估计坐不上半个小时,就得腰酸背痛的。”随后,又看着楚辞:“楚律,你可得好好给我阿诗补补。你看,都快要瘦成排骨精了。”
楚辞失笑:“一定。”
阿诗不想被两人打趣,伸手推着她:“陆太太,快去忙你的。”
徐瑜兮刚走进厨房,陆夏便提着东西,走了进来。沈雅君之前给了她自己的住家钥匙,而她今日也不知道楚辞他们会来。她本想新年节下,来陪陪沈雅君。
她不曾想过会在这里碰上楚辞,有些惊讶,有些欢喜,可目光在捕捉到阿诗那刻,欢喜破灭了,惊讶也暗淡成了失落。她小声地与楚辞道了一声新年快乐,便走向厨房,可刚到门口,就被沈雅君赶了出来,说厨房太小,容不下这么多人。
三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在陆夏进屋的那一刹那,她看见楚辞所流露出来的光芒,让阿诗轻而易举的将她的情感断定了。她像是故意的拉开了自己与楚辞之间的距离,在他的对面坐下。
她将茶杯放在茶几上,指了指楚辞身后:“我去上个洗手间。”
楚辞点头。
陆夏看着阿诗进入到洗手间,关上了厕所的门,她掂了掂,随后开口:“女朋友?”
明知故问的很故意。
“嗯。”
“我记得你的人生规划里面没有结婚的打算。”
“阿诗,值得。”简单的回应,却是不简单的守护。
遇上你,我愿意将我的人生打乱,重新布置规划,而每一份微小宏大的计划里面都会你的存在。
陆夏与沈雅君的关系一直很好,有许多的心里话她情愿对她说一说,也不愿与陆少玉聊一聊。可即便这样的亲密关系,陆夏也未将自己对楚辞的情意告知。因为,她知道,楚辞的人生计划里面没有结婚生子。
可如今这份没有因为阿诗变成了有,还格外坚定,让她有些想笑,笑自己。就如旁人所言,每个人的不想,都只是因为没有遇见那个人罢了。
楚辞对阿诗照顾周到,像极了父亲对女儿的那般疼惜,担心她烫着自己,提醒她这道菜太辣,尝尝就行,不可贪嘴,不然肠胃又该不舒服了。
面对楚辞的种种叮咛,她没有因为有他人在场而变得拘谨,反而是一种享用状态。她不善良,也不懂谦让,面对任何潜在的危险,她都会采取还击。
徐瑜兮看着她的模样,笑容了然,在用餐结束分别时,她拥着阿诗,在她耳边悄悄低语:“阿诗,我只愿陆夏最后不会死的太难看。”
“当然。如果她懂得知难而退。”
“需要我吗?”
“陆太太,她可是陆怀瑾的妹妹。”
徐瑜兮伸手掐在阿诗的脸上,微微用力:“楚律,好好管管她,调皮的很啊。”
楚辞伸手将阿诗拉进自己的怀里:“这估计要让徐总失望了。”
陆夏站在边上,想要上前与楚辞说点什么,毕竟日常要见他一面实在不易。
她看了一眼陆怀瑾,寄希望于他能读懂自己的请求,可他只是看着她说道:“陆夏,很晚了,自己开车回去小心点。”
她苦笑着,有些机械的点点头,也未跟大家道别,独自朝停车场走去。
昏暗的灯光,拉长她的落寞。阿诗有点动了恻隐之心,可想着她要与自己抢的是她此生最不愿放过的贪婪,也就收起了那一闪而过的善良。
到家后,阿诗一语道明陆夏对楚辞的感情,是有不喜的。任谁见了自己喜欢的人被人觊觎,都会是不开心的。
楚辞倒是很开心地说:“我跟阿诗共同爱好是越来越多了。”
“比如呢?”
“比如爱吃醋。”
阿诗也不扭捏,伸手抱住他的腰身,带了几分难得的任性:“对啊。我这人就是小气。尤其对哪些觊觎我的人的人,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这话,对他颇为受用。他大笑两声:“既然我都是你的人了,阿诗何不直接把我收了?”
催婚,又来了。
“楚先生,你这求婚是不是太敷衍了事了点?”
“阿诗的意思是,只要我好好求婚,你就答应嫁给我?”
阿诗放开他,波光潋滟的笑容:“你猜。”
楚辞觉得徐瑜兮说的没错,阿诗有时是真的调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