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红陷在了对儿子跟对孙子的感情之间。以前,因为孙子年幼,凄苦无依,在心底对于楚辞自然会多生出几分怜惜。如今,孙子成为了生活里面的强者,儿子被支配在了弱者的地位,她的情感天枰情不自禁的便倾斜到了楚耀一方。加上,儿子毕竟是她怀胎十月,独自辛苦拉扯大。这感情自然要比跟楚辞来的深厚。
每位母亲,对于自己的子女都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她们了解他们的秉性,却很难加以劝阻与改变。故而,在听见有关他们与她们所了解相驳的一面,第一反应自然是不相信。
她睁开自己昏昏沉沉的脑袋醒来,看着这陌生的房间,以及坐在病床边的阿诗,挣扎着要起来:“我这是在哪里?”
阿诗起身扶着她坐起来,将枕头给她垫在腰身处:“这里是医院,你晕倒在家里了。”
楚辞挂了电话,因为不放心,便与阿诗一起到了季红的住处,立即将她送进了医院,倒也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因为急火攻心,高血压犯了。
“楚辞呢?”
“他在外面接电话。”
季红担心楚耀,掀被起床,想要去找楚辞问问清楚。
阿诗拦下她:“医生说你现在要卧床休息。”
“我没事。我要去找楚辞。”
恰好此时楚辞接完电话,从外面走进来,随后按下病床头的呼叫器,等着医生来给季红检查。
季红拉着他的手臂,询问电话里面他所说的事情。
阿诗坐到了窗边的椅子上去,不愿参言,给与他们充分的时间与空间去聊。
楚辞暂时没有回答季红的话,医生走进来,给她检查了一下,告知病况,不需要住院,又叮嘱了下出院回家后的注意事项。
阿诗趁机说道:“我去办出院手续。你们聊。”随后,便跟着医生一起走出了病房。
季红以为刚才是因为阿诗在,楚辞不好启口回答。当他们的身影刚刚离开,便又一次迫切的追问。
“准确地说,他是MJ未遂,加上杀人未遂。”楚辞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轻松恬淡的模样,似乎对于他出口的事情的相关人员,都与他日常所接到的当事人不无两样。或许,还不及他们。因为在面对某些当事人的时候,他或许还会报以不多不少的同情心。
“一定是警方搞错了。”季红不假思索地吼了出来:“我了解他,他从小胆子变小,怎么可能会去杀人?”
“这事,警察亲眼所见。”
“不可能,一定是他们搞错了。”
“你的意思警察冤枉了他?”
“他是我儿子,我了解他。他不可能杀人的。”
楚辞唇角勾着一丝笑容,没有丝毫愤怒:“对,他是你儿子。既然你这么了解他,就应该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楚辞,你去给他们说说,一定是他们搞错了。”
“我倒不觉得是警察搞错了。”
“楚辞,他是你爸爸,你怎么能帮着外人说话呢?”
楚辞笑容玩味:“爸爸?”
“楚辞,我知道他从小对你不好,也没有关心过你,照顾过你,可他终究是你爸爸。”
“所以呢?就因为他给与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权利,不管他如何的伤害我,不管他是否遗弃了我,我都应该扮演孝子的角色,满足他的所有需求。即便,他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我也应不计前嫌、枉顾法律道德将他救出来吗?”
“楚辞,你要相信奶奶,他是不会杀人的。”
楚辞推开了季红抓着自己的手臂,目光锐利而冰冷:“我只相信证据。”
“楚辞,难道你就这样看着他入狱吗?他已经五十多岁了,如果被抓进了再出来,这生就完了。”
“难道他这生不是早就完了吗?”
季红听不懂楚辞这话,她坐到了床边,用一份老年人的凄苦以及爱子心切去乞求楚辞那般同情:“楚辞,奶奶求求你,你就帮帮他。他不能去坐牢。”
“当年,他打骂我的时候,他不要我的时候,你怎么没有想过去帮我求求他?”
季红顺着楚辞的话说:“当年都是奶奶的不好,奶奶没有管教好他。你放心,只要你把他救出来,奶奶一定让他好好给你道歉,不让他再做出任何伤害你的事情来。”
“可惜,不管是你,还是他对于我来说,如今都不过只是路人而已。”楚辞不想再与季红争执,起身打算去看看阿诗手续办理完了没有?
谁知,季红直接从床上下来,就这么惊慌失措的跪在他的脚下,双手紧紧地抓着他的小腿,那是一位无助母亲的泪流满面:“楚辞,奶奶求求你。你就救救他,好不好?”
楚辞带着恼怒的将身边的椅子踢开,蹲下身去,与季红对视,伸手将她抱着自己小腿的双手掰开:“我为何要救他?在我看来,仅仅是牢狱之灾,还是太过便宜了他。”
“啪。”季红抬起自己被楚辞掰开的右手,在他不设防之际,用力地给了他一巴掌。虽说,她年迈,力道不大,可这一巴掌还是疼了楚辞,更疼了站在门外多时的阿诗。
她走上前去,将楚辞拉到自己的身后,言语锋利:“季女士,我看在你是楚辞奶奶的份上,始终对于抱有一份尊重。然而,你在儿子与孙子之间的处理方式上,实在是担不起我对你的这份尊重。前不久,你偏信楚耀的一面之词,配合他的行为,给楚辞冠上不孝不义的罪名。”
“如今,又为了你所谓的儿子,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即便你知道,你儿子是真的犯了事,仍旧让他盲目的去搭救。这一切,你可又想过,会给楚辞带来什么样的伤害?你可有考虑过他的感受?”
季红从地上起来,看向阿诗的双眼,是从未有过的陌生与愤怒:“这是我们家的事,还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说。”
楚辞想说什么,却被阿诗抢先:“我想你搞错了。是你儿子亲口向我承认,他从未将楚辞当作过自己的儿子。所以,这么听来,他也不是你的孙子。”
“你胡说,我儿子什么时候说过这个话?”
“你忘记了没关系,我记得就行。所以,此时此刻,站在你面前的这位先生,他是我的男朋友,是即将与我组成家庭的丈夫。而你,没有任何资格要求他为你,为你儿子做任何事情。”
“你说他不是我孙子,与我儿子没有关系。可他们身体里面留着的都是我的血。”
“留着你的血又如何?人与人之前的情感并不单单只凭借这一滴血来定论的。”
“不凭这个凭什么?你别以为你是楚辞的女朋友,就可以管我们家的事。别说你还没有和楚辞结婚,即便是结婚了,这些事也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