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诗刚从课上下来,便看见了尤教授带着两名警察朝自己而来。他们向她出示了自己的身份证件,随后说道:“现在有一件伤人案,我们需要想施诗老师询问几个问题?”
阿诗点头。
警察询问她昨日有无去过XX拍摄地?是否见过叶千澜?还询问她们谈过些什么?
阿诗如是告知,只是将两人所谈之事进行了回避。
“经过我们的调查,你是最后伤者在昏迷之前最后见过的人。并且当时有人路过之时,听见伤者在给你道歉,所以还请施诗老师跟我们回局里,配合我们更深一步的调查。”
出于一份警惕性,阿诗说:“我能否给我丈夫打个电话?”
警察似乎了解她与楚辞的关系,婉言拒绝:“这耽误不了施诗老师多长的时间。”
阿诗看了尤教授一眼,便跟着警察走了。
楚辞在接到尤教授电话的第一时间,便放下了手上的事情,往警局赶去。
他到的时候,技术科的刚刚给阿诗采集完指纹,正在与凶器上的指纹进行比对。
楚辞要带走阿诗,却被负责此案的警察阻拦:“楚律,指纹比对很快就会出结果,不妨等一等。免得我们到时候又跑一趟。”
楚辞读取着警察对于阿诗的怀疑。他不喜欢这样的眼神,每次面对所有的问询对象,他们都是用这样一种仿佛能看破对方一切的目光,一步步的攻破你的心理防线。
他将阿诗护在自己的身后:“李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楚律,你何必紧张?我们这不过是正常的问询调查。”
楚辞看着李队,眉宇间是逼人的阴冷之气。他拉着阿诗直接转身,没有丝毫顾忌的朝问询室外面走去。
还未走出大门,便听见了李队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楚律,我想楚太太目前还不能离开。”
楚辞停了下来。
李队拿着指纹鉴定结果走到两人的面前:“楚太太,经过比对。你的指纹与我们从伤害叶千澜凶器上面的指纹相符。抱歉,你现在不能离开。”
楚辞抓过李队手上的指纹鉴定报告,认真看过,比对相符几个大字赫然醒目。他将结果拍在李队的身上:“区区一个指纹比对,能说明什么?”
“所以我们需要楚太太留下,配合我们做进一步的调查。”
阿诗很平静,对李队说:“我没杀人,愿意配合你们调查。”
随后,她安慰着楚辞的愤怒:“没事。我相信他们会调查清楚。你先回去。”
“不行。我不会让你独自留在这里的。”
阿诗故意加大了握着楚辞的手的力度,改了称呼:“楚律,我相信你的专业性。”
楚辞读懂了阿诗的用意,放开她,看着李队,眉宇之间不乏警告:“我希望你们能尽快调查完结,还我当事人自由。”
楚辞伸手抱着她,安慰的一吻落在她的秀发间:“别怕,我很快就回来。”
阿诗在他怀里点头。
而自楚辞离开之后,面对所有的问询,阿诗只是说道我没伤人。李队将凶器拿来,这就是她常年所带在包里的那边匕首。她想起昨日叶千澜将自己的包拉扯到了地上,东西散出来的场景,想必便是那个时候掉出来的。
李队告诉她,从匕首上面只提取到她一人的指纹。
阿诗没有抵赖,直接承认:“这是我的东西。”随后将昨日发生的事情告知。
“叶千澜为什么要跟你道歉?”
“这是我的私事。”
李队看着阿诗,打量着她眼中的平静,没有丝毫的害怕与慌乱。随后,他浅浅一笑:“我跟周队很熟,他曾给我提起过你。说你并不如大家所看见的那般柔弱,今日一见,看来周队对你的评价不虚。”
阿诗保持着礼貌而客气的笑容。
李队或许是跟阿诗玩起了心理战:“当然,我们知道凭借着施诗老师今日的身份,又何须为了曾经得罪过自己的某个人,而这般明目张胆的加以报复。毕竟,我想以施诗老师的聪明,即便真的要报复某个人,也断不可能做的这般显而易见。但是,这人的情绪偶尔总有失控的时候,做出一些不合乎常理的举动也是常有的事情。”
对于警察,阿诗的情感很淡漠。他们维护着社会安定与秩序,同时也维护着社会的相对公平。她笑容带了三分打量的看着李队,凭借着自己所掌握的心理知识,去拆分李队的心理与他所展现出来的神情与语言。
她看见了,即便是他此时对她抱有嫌疑,即便他出口的话语带了攻击性。可是她能感觉到,这一切都是出于他对自己职业的尊重,对事情真相的那份尊重。
他不是当年的民警,就如周队不是一样。周队多年来与林氏那群人虚与委蛇,从中斡旋,求得是有朝一日,这团沼气能彻底从桂城上空清除。
不管李队说什么,阿诗只是保持微笑的沉默。
身边的人在李队耳边说了什么,阿诗不得而知。在李队起身准备离开之时,阿诗突然开口:“李队,你喜欢你的职业吗?”
李队愣了。
从业十多年,第一次被人如此问。
他回过神来,看着阿诗带了疑惑,重新坐回到位置上,认真地想了想:“喜欢。”
“为什么喜欢?喜欢它带给你的权利?还是喜欢它所能带给你的荣誉?”
“我倒没有感觉到它带给了我什么权利与荣誉,倒是给我带来了不断的忙碌,带来了我与家人的聚少离多,带来了我对他们的愧疚。”
阿诗笑了,那里面藏了对于自己无礼的歉意,随后将自己与叶千澜的纠葛缓缓道来:“实际上,我与叶千澜并无多深交往,我不会因为这样一位与我形同陌路之人,而葬送了自己的生活。李队,我一直都活得很清醒。”
凭借着多年的断案经验,李队知道阿诗的每一句都是真话。他报以一份让人轻松的微笑,离开了问询室。
没人知道,这份微笑于阿诗来说,是怎样的意义存在?
小时候,她总是从门缝之中,看见那一面阴暗而又让人恶心的面容。这就如同一把锋利的钩子,钩出了母亲的血肉模糊,钩残了一个孩童对于这个世间原本应该存有的那份信任与美好。
而此时,这抹笑容,就恍若有人拿着扫帚,将她童年的阴影一寸一寸的打扫,最后在将这些尘埃汇集到了某处,用铲子将它们装上,倒进了盛放过期物品的洞口之中。此时,有人拉开了时间的阀门,蓄势待发的泉水汹涌而来,一举将它们彻底冲刷出了她的世界。
“林俏找到了吗?”走出问询室,李队问着其他人。
“还没有。”
“叶千澜还没有醒?”
“没有。”
昨日,在阿诗离开剧组半个多小时之后,有人发现了躺在房间里面血流不止的叶千澜,紧急将人送往医院,性命才得以挽救,可因为失血过多,仍旧昏迷不醒。
接到报案之后,李队带着人赶往现场。经过一夜的调查,得知了林俏与叶千澜之间的矛盾,也获悉日常在剧组她对叶千澜的刁难。问询阿诗,原因在于目前的人证物证都指向她,这是无法避免的流程。若要问就两人而言谁的嫌疑更大,李队从一开始便偏向了林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