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并没有着急点燃汽车,他就这么坐在车里,看着阿诗与黑色的迈巴赫缓缓驶离自己的视线。心底恍若有道光一直跟在车辆的身后,将她紧紧攥取,跟随着她的每分每秒。
这是楚辞在伦敦对阿诗表明心迹那刻便下定的决心,在心底画了一个圈,圈住了他的前尘与往后。在这个圈里住着他,住着阿诗。
当他觉得阿诗已经离开了小区,才缓缓发动汽车,阳光的暖追着他,锁着他与阿诗共同走过的路径,以及即将要开启的旅程。
上班的高峰期,一路走走停停,堵车与红灯总是交叉连接,将它原本的畅通无阻一节节的斩断。而他人生的急速行驶,也在遇见阿诗之后,变成了缓缓前行。
楚辞跟随车流,与阿诗的车保持着大约两百米的距离。即便偶尔有车流将他的视线冲散,他亦能在某个路口又一次将她截获。
有阿诗所在的方位,就是他所想要珍藏的远方。
车子渐渐逼近桂江大学,楚辞在路边先行停下,看着阿诗拐进校门,直线走上一段距离,拐进了停车场。他想起那次,他就是这样坐在车里,看她淡定从容的面对陈家人对于自己的诽谤与责骂。
上课时间到了,进出学校的人流少了许多。他将车停在另一边的车场,下车恰好有一片绿中带黄的银杏叶从头顶降落在他的肩上。
伸手将它拿在手中,纹路清新自然,它们成扇状分布,又在根部汇拢,就如同将原本的陌生在光合之下,变成了不愿分离的厮守相伴。
在去往办公楼的路上遇见了法学院的系主任,又一次对他发出邀请。实在也是因为如今好的教师资源匮乏,甚至还利用阿诗与楚辞的关系,对他进行劝说。
楚辞身着灰色休闲长裤,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袖衫,袖口往上收在了小臂居中的位置,双手插在裤兜,笑容如秋的爽朗:“抱歉,我还是不能答应你。其实,我正打算减少工作量。”
“为什么?你现在的事业可是如日中天。”
“我跟阿诗要结婚了。”
“结婚也不影响啊。何况,阿诗老师也是要上班工作的嘛。”
“影响。至少目前我想要给自己放松放松。”也未在跟主任多聊,便随意的找了个借口摆脱了这场谈话。
*
阿诗今日一走进教室,便觉得大家看向自己的目光,都带了几分喜悦与祝福,就似他们知道了自己明日即将与楚辞领证结婚的事情那般。
她走上讲台,刚刚将手中的书放下,便听见下方传来吴倩茹的声音:“阿诗老师,你跟楚律打算时候结婚?”
阿诗诚实回答:“明天。”
“那楚律有没有给你求婚?”
阿诗想起前几次楚辞简单直接的求婚话语:“算是求过吧。”
有人说:“楚律师的求婚仪式是不是准备的很隆重?是不是有很多的鲜花?单膝跪地,举着戒指,深情款款的?”
阿诗笑了:“没有。”然后是轻松愉悦的语气,带了几分调侃:“律师一般都讲究速战速决,单刀直入。”
吴倩茹应声:“阿诗老师这是不是在抱怨,楚律不够浪漫?不像我们所结识的那些文人骚客。”
“我想,他的浪漫不是表现在言语上,而是体现在行动上。”
课堂上一声欢呼声,这评价是很高的。至少,大家都听出了阿诗对于楚辞的那份维护。
在师生之间一阵欢快的对谈之后,阿诗将课堂的气氛言归正传,带着大家品着那些年代文人墨客的或狂放,或婉约......
*
楚辞与几位教授坐在某间空旷的教室商议着,在他们身后的桌子上摆着许多箱蜡烛,还有许多不大不小的盒子,没有同学所说的鲜花,一支也没有。
他手中的笔落在洁白的纸张上面,性感的嗓音连接起一个又一个的圆点。几人听着,都觉得楚辞在生活中一定给阿诗制造了许多出其不意的惊喜,应该会常常逗的阿诗笑意连连。
亦如当阿诗正在做着某件事的时候,他的双手从身后围住她的腰身,将脸颊埋在她的颈窝之内,吐着能酥人心的字眼,将阿诗的所有清醒带进迷乱地带;
又亦如某个出差在外的日子,突然提前归来,从行李箱中拿出阿诗欢喜已久的礼物。这些情侣或夫妻之间相似的情动瞬间,总能以它惯有的魅力,让许多的痴男怨女为之沉沦。
午餐时间到了,楚辞与大家一同前往校外的餐厅。期间,吴倩茹带着几位同学下课之后,便朝这边赶来。偌大的包间,在瞬间变得有些拥挤不堪。
大家都不担心阿诗会在午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找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人。如果没有特别的事情,阿诗是要午休的,这是多年来的习惯。
吴倩茹坐在楚辞的身边,空闲时间,与他说了说课堂上大家与阿诗的玩笑话。
楚辞嘴角的笑容止不住的一再加深。
午餐过半的时候,他接到了陆怀瑾的电话,询问他在哪里?告知自己与徐瑜兮正在学校车场,车子恰好就停在他车子的旁边。
“在外面吃饭。你们吃了吗?”
“吃过了。那你们先吃,我们先在车里坐会。”
“嗯。”
正值中午,加上孕妇本就嗜睡。她将座椅放平,躺在上面,不一会便觉得自己要睡了过去。于是,只得立即坐起身。
陆怀瑾说:“没事。你睡,他们出来了我叫你。”
“不睡了。他们应该也快了,这睡会又醒来,总觉得欠欠的。”她拿起旁边的水,打开喝了一口。
自怀孕以来,徐瑜兮并没有遭受其他孕妇所有过的孕吐、食欲不佳等症状,似乎就如以往,唯一的变化就是比较能睡。每晚不过九点左右,便上床入睡了,直到翌日九点才会醒来。吃过午睡,许多时候坐在旁边,与人聊着聊着就睡着了。
徐母戏谑女儿这当真是在养胎,吃了就睡,睡了就吃。
徐瑜兮无力反驳,毕竟她也不想,可耐不住生理反抗。或许,也是因为这些年她太过忙碌,每日总是很晚才睡,很早便醒,以至于要在这十月怀胎期间,将她这些年所欠缺的睡眠时间一次性给她补回来。
当然,这般活法,最让她担忧的便是体重的上窜。每日清晨起床的第一件事,便是站在卧室里面的体重秤上。好在,徐母听从了医生的指令,并未对她大补,这体重并没有多大的波动,一切都在健康的范围值内,而胎儿发育亦是健康良好。
她看着挡风玻璃前方进进出出的学生,忆起了自己与阿诗的学生年华:“我有时候在想,如果我当年没有结识阿诗,或许也就不会觉得自己的生活有多狂傲,或许我会比曾经的叶千澜更加放肆,更加跋扈。”
“在某些时候,生活是需要对照的。”
“对照之后,你会发觉自己有多幸运。”
陆怀瑾扣起徐瑜兮的手:“我很感谢生活这面镜子,让我学会了珍惜。”
徐瑜兮笑容柔和,打上了光。